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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赵吉安出现在门口。
见了十年没见的宋悯庭,来了青港,他从未觉得十年已过。也许时间在新闻报道宋悯庭假死那天就停滞了。兰游春看着不动如山的赵吉安,这时才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赵吉安。”兰游春艰涩开口,又叫一遍,“赵吉安。”好像这样才能舒心些。
赵吉安展开笑颜,向兰游春张开手臂:“我也在这呢,好兄弟。”
兰游春只是看着赵吉安,往后退了一步,紧握的拳头松开。宋悯庭拿来可乐,丢给赵吉安一瓶,看着他们这么熟练亲近的样,兰游春紧闭的唇缓缓张开:“为什么?”
为什么替宋悯庭办事,为什么跟宋悯庭这么亲,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在车里跟你说了,他救过我。”赵吉安拧开瓶盖,把可乐放到兰游春手里,隔开宋悯庭想要靠到兰游春身上的身体,“那个好心人,是他。”
五年前。
赵吉安从黑厂逃出来,为了躲人好几天都没吃东西。饿得眼花缭乱时,有人丢了个吃了一半的包子,赵吉安捡起来,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
给他包子的人抱着手靠在墙角,说:“喂,去不去做保镖?”
赵吉安怕又被骗,说什么都不去。谁知道那包子也是下了药的,赵吉安没走几步路就晕倒了。再醒来,他被送到了青港,全身佩戴了各种医用仪器,准备为仁育集团的老总邹运呈的儿子提供器官移植。
邹运呈坏事做尽,报应全在他的独苗儿子身上。心脏是坏的,肾脏是坏的,骨髓也是坏的。而他儿子所需要的器官,赵吉安竟然全部配型成功。
赵吉安迷迷糊糊听完医生和邹运呈的对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他尝试逃跑,结果发现每天都有人给他注射麻醉剂,他连动手指都困难。他清醒的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无止境的昏睡中。
在邹运呈把他从医院转到别墅的路上,赵吉安的麻醉劲缓过来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跟看守他的保镖打斗,打晕两个保镖,他打开后门,车速极快,虚弱的他立马被强劲的风吹得摔在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时,正与坐在后面车里的副驾驶位上的宋悯庭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只呆了片刻,赵吉安来不及思考那是真的宋悯庭,还是只是跟宋悯庭长得像的人,他咬破手指,在白色的床单上写了“救我”两个大字,举起来心急如焚地看着宋悯庭。
“我们还没有实力跟邹运呈斗,不要多管闲事。”
开车的人摘掉墨镜和口罩,露出了那张被疤痕贯穿的脸。
宋悯庭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从激动变成一脸怨恨看着他的赵吉安,他想起来那晚大火,冲进去救他的兰游春和赵吉安。
如果赵吉安死了,兰游春会很伤心吧。他很久都没梦见兰游春了,越是想,越是梦不见。他很想兰游春,很想、很想。宋悯庭抠着手机,直到碎裂的钢化膜扎进他的指甲缝隙,他才回过神来。
“救他。”宋悯庭拔掉碎片,“他那晚也救了我。”
张森怎么会不知道宋悯庭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恨铁不成钢:“和兰游春有关的,就算是只死老鼠你也要救。”
“不靠想活着再见一见兰游春的念头,我早死了。”宋悯庭轻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我能怎么办,爱他已经成了我的求生本能。张森哥,你想救我,就救赵吉安吧。”
张森想要宋悯庭活。
他看着宋悯庭长大,知道宋悯庭怕他,宋总让他去家里开会,他永远都站在角落,在没有光亮的角落。宋总总是跟他说他的儿子让他很头疼,但又总是满眼疼爱,张森跟宋总跟久了,那些疼爱也潜移默化的,留在他心里了。
他把宋悯庭当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弟弟。
他明知道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听从宋悯庭的命令去救人。
宋悯庭那时候羽翼未满,加上日以继夜地为宋悯庭铺路,张森身上的伤只见多不见少。从邹运呈手下手里抢到赵吉安时,张森的脑门正中一枪。
他老了,已经没有那么敏捷,再也不能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自如。他自己也判断错了。
“张森哥……!啊——!”
宋悯庭在车里抱着张森死不瞑目的尸体嚎啕大哭,他宋家,死得只剩他了。
他不停去擦张森额头上的血,把耳朵贴到张森唇边,想要再听一听他的张森哥说话,但无论他贴多么近,无论他擦得多干净,血流个不停,他哭个不停,张森哥也没能再跟他说一句话。
受到惊吓一直缩在角落的赵吉安慢慢靠近宋悯庭,伸手去拍宋悯庭的肩,想跟他说对不起。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向宋悯庭求救了。宋悯庭真成了孤身一人。
“只剩我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宋悯庭打掉赵吉安的手,死死贴着张森,犹如野兽的呜咽声,让人只是听着也跟着心碎。
赵吉安看了看为救他而死的张森,又看了看趴在张森身上哭得浑身颤抖的人,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强硬地把宋悯庭扳直,看着那带泪愠怒的人,郑重地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他。”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他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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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小赵的一生
第55章
兰游春松开手,手里的可乐掉在地上,褐色的水渍溅脏了三人的裤脚。兰游春往旁边移了一步,他看着无措的赵吉安,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有哭腔,他压了回去,背对赵吉安和宋悯庭。
他最好的好朋友变成了他最恨的人的帮手,不是一时,是永远。他没法对赵吉安生气,遭遇了这么多,突然被宋悯庭救,他除了为宋悯庭卖命,还能怎么报答?可是他们是好朋友啊,赵吉安为什么不顾念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要出去。”兰游春扶着墙,才能勉强说出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来。
宋悯庭抬手示意,门口的保镖让开,兰游春心绪踉跄,步履却稳重,一直到绕过墙角,他才脱了力,跪趴在地上不停干呕。
他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一团乱麻,无论他从哪头捋起,都无从下手,找不到头绪。
赵吉安擦掉皮鞋上的可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喝可乐的人说:“你说只是想见见他,现在人也见了,你让他回去吧。兰游春还和以前一样不待见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他?”
宋悯庭张开手,虚虚地握了一把空气:“也许他和空气一样,变成了我生命的不可或缺。我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他了。赵吉安,张森哥不想我死,你也必须跟他一样,你告诉我,怎么样我才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