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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他身后稀稀拉拉响起一阵掌声,赵云磊拍着巴掌:“小余这枪法越来越精妙,这不,我光顾着看了。”
他补上一句:“如今颇有徐将军使枪时的风姿了,师父教得好,徒弟学得也快,可以啊,小余。”
余穆尧:“那你回去把青出于蓝这句话当着徐靖的面讲一次。”
赵云磊摸一摸下巴的胡须,忙讪笑说:“这个嘛,就晚些再议……”
余穆尧刚想张嘴,他往后一躲便躲到了萧仲文的身后去。
余穆尧眼神便亮了:“萧先生!”
他小跑过去:“你怎么也跟来了……”
萧仲文穿着一身石青棉云直裰,两手挽着袖口,神色淡淡,余穆尧目光落下,见他颈上两片对襟歪斜,靴面和衣摆沾着厚重泥沙,显然是匆匆赶来,跟了一路了。
他忍不住将枪尖仍在淌血的长枪往后藏了藏:“萧先生,我晨时没有和你报备,但我,我如今好端端的,没有出事……”
萧仲文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余穆尧低头摸一摸鼻子,伸手想要上前碰他。
萧仲文垂眼躲开两步,余穆尧捞了个空,委屈地抿嘴:“先生,我知道错了。”
他很快知道自己这次错大发了,下一刻,场上萎靡不振的袁金厚借着几人说话的空隙,乘机捡起刀来,直直抵向了离他最近的萧仲文的脖颈。
“去死吧!中原人!”这个瘦弱的乞丐图穷匕见,亮出刀刃,向萧仲文凶恶刺去。
“仲文——!”
余穆尧狂怒,一声落下,众人目光一齐朝这边看来。
袁金厚的刀尖停在萧仲文脖子的三寸处,他被一枪挑碎了咽喉,猩红的血从他破碎的喉口汩汩涌出来,袁金厚眼睛盯着余穆尧,嘴里发出细碎的微弱的呻吟。
他最后看见余穆尧暴怒的眼神,喉中枪刃又近一寸,恨不能将他搅碎。
袁金厚的刀和尸体一起落在了地上,余穆尧拔出枪,喉结重重往下一沉。
押解着普鲁士兵的王擎宇没有说话,被这出变故整得措手不及的赵云磊不敢说话,萧仲文看着余穆尧阴沉的眸子轻飘飘道:“是个会说中原话的普鲁少年,有点可惜。”
余穆尧盯着他,目光许久才收回来,不言不语,他拖着他的枪,走了,留下一路森然的血迹。
赵云磊嘘道:“这孩子好像生气了,他这回也算立了功了,就等着你夸他一句呢,你何不遂了他的心意。”
萧仲文看着余穆尧的背影:“他如今初露锋芒,容易自满,诚如徐将军所言,他很有武学的天赋,也是行军作战的一把好手,可若现如今就不能服从管束,日后就更降不住他了。”
“他惯来听你的话,是个懂事孩子,你又何必对他过于苛刻,”赵云磊心有余悸地看他一眼,“战场上刀剑无眼,萧先生是个文人,有时还望多多顾全自己才是。”
“我有分寸。”萧仲文微微躬身,笑了笑,“叫赵副将担心了。”
边关动乱,九河城里从不太平,今日被杀被捕的这几人是两军对阵中苟活下来的、趁乱溜进城里的普鲁逃兵,他们在城里偷抢了一阵,最后实在难以找到食物,便叫这袁金厚乔装扮成乞丐,在明面上打头阵,探听城里一些消息,兵行险招,此举还真叫他们诱杀了几个徐家营的兄弟。
余穆尧一行人蹲守了他们有些日子了,如今一举拿下,也算功成。王擎宇押着两名半死不活的普鲁士兵从二人身旁走过。
赵云磊忙道:“要我帮忙吗?”
王擎宇躲开了他:“不用,你就跟在后面,乘凉。”
赵云磊朝他肩头拍了一巴掌,嬉笑说:“这不多亏了你俩能干,用不着我出手么。”
王擎宇像是软硬不吃,越过他就走。
赵云磊小声地和萧仲文咬耳朵:“他以前的脾气可没这么坏,大半年前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也瞧见了,他这脾气也不光是针对你们。”
萧仲文问:“你上回好像说,他是禹城人吧?”
赵云磊想了想:“啊,对,他和你们一样,是从禹城来的,你们曾经认识吗?”
“不认识。”
萧仲文目光定在王擎宇生人勿近的背影上,不知在想什么。
第86章 共浴
徐家营,起初不过是九河城的村民不堪朝廷重赋,一边又为普鲁人大举进犯所扰,而自发纠集的一群游兵散将。边关动乱,各路能人也常出没于此,徐家营主将徐靖领兵有方,又以宽仁待下,所辖徐家营的势力得以迅速扩张,待朝廷兵的军头有所察觉,抽调出兵力下令清剿时,已然无法制衡徐家营的势力了。
徐家营里,不乏被贬斥边境的文官、戴罪在身的将士、半路出逃的朝廷要犯、犯下血案被重金悬赏的江湖浪人,三教九流,聚于一堂,他们对外抵抗普鲁的进犯,对内反抗朝廷的繁刑重赋,在九河城内渐成一股与城兵两两相对的奇妙势力。
余穆尧与萧仲文初来此地,身上还悬挂着江湖的通缉令,萧仲文与徐靖是旧识,他掏出骨印才得以与徐靖相见,否则初入九河城时,便已被营里的人原路押回,要拿他俩的人头去赚一笔不匪的赏金。
徐家营里的人非是善茬,多为畏强欺弱之辈,便是余穆尧得了徐靖青眼,徐将军亲自授他以枪术,余萧二人仍被四周多双眼睛牢牢盯着。
余穆尧打小家境就好,经历也太过干净,初入兵营时吃了不少亏,周围的兵痞总拿他纯良的心性欺他,他红了许多次眼睛,后来才发觉掉眼泪珠子是护不住自己和萧先生的。
再后来,他出了几次任务,打服了向他挑衅的兵痞子,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好歹把那些个妒羡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压下去一些。
他这时,每每期期盼盼转头看向萧仲文,想讨他一些赞许,萧仲文很少依他,他武学天赋奇高,少年气盛,不懂藏拙,并不是件好事情,早有叶璟明的先例在前,萧仲文不敢掉以轻心。
赵云磊与他聊得来,时常道:“萧先生是个严师,只是小孩心性稚嫩,不知是否心照一二呢。”
萧仲文面庞清冷,赵云磊话毕,他长睫微微一颤,左手挽起袖口,瘦白的指尖随之落下一子:“赵副将,分心了,你这一片黑子可要叫我全吃了。”
余穆尧会不会失落,会不会记恨上他,这又何妨,他只需对得起叶璟明的托付。
萧仲文眼前又浮起的叶璟明的样子,几日前有禽鸟飞来传信,他已得知叶璟明无恙,只是不知他出山后宿在何处,如今可还安好?他思绪纷乱,元琴脆生生地连着喊他两句,才叫他回过神来。
元琴是徐靖的亲侄女,其父元瑞锋是徐靖的得力助手,营里的兵见了都得称一句“元军师”,元琴继承了她爹的聪慧,兵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