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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条路,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倘若,也没有重新让他选一次的机会,就连做梦,梦境都没有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他看着她反复的‘死’在自己跟前,那目光里的哀怨,能剜心断肠。
许是噩梦做梦做的太久了,即便她还活着,那梦还是会出现。
在梦里,他并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不知道她还活着,继续承受着梦境的折磨。
过不去,那就永远都不要过去。
但他对她的爱,与愧疚无关。
青州出发那日,他看着她从自己跟前慢慢地消失而去,他便清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她。
死都不怕,还有何可害怕的,他道:“阿锦,我爱你。”无论她怎么想自己,讽刺还是反感,他都能接受。
封重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朦胧的面孔,头一次正视着那份因愧疚而横在他面前的懦弱,低声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我们的过去有太多的遗憾,我也试过,放你自由......”他咽了咽喉咙,摇头道:“可我做不到。”
即便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即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还是控制不住想和她在一起。
他抬起头,望向那双因夜色看不清神色的眼睛,道:“阿锦,我想赎罪。”
“镜子摔碎了,我来拼,我会一块一块的,慢慢地把它们拼好。”他一字一句,声线暗哑,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殿下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夜色安静,心口悬起来,‘咚咚——’一阵跳,等待着她的宣判,竟比被百官弹劾,上阵杀敌,还要紧张。
她没出声。
片刻过去,他又才发觉,自己似乎根本无需她的回答。
不答应,该如何?
还能如何,那就下回再来问。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像是在意料之中,他平复了下心绪,大半夜,地上凉,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对面的人却先一步站起了身。
地上冷倒是不冷,蹲久了腿麻,他连自己爬到床上都困难,哪里还有扶人的力气,沈明酥一身单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顿在那的一只手,问道:“封大人觉得,本宫给的还不够?”
他以为耍一下赖皮,死缠烂打,不要脸,她就能妥协?若非她愿意,别说抱,今儿就算他用捆,她也不会来。
自己情窦初开,遇上的人是他,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是跟前这个人给的,最痛的伤也是他给的,她从不会自欺欺人,这辈子她不可能忘得了。
在青州,他与她撕开伤口,敞开心扉相互刺完了对方,她便已经想明白了,心口被他戳出的那些个窟窿,为何要让别人去补。
他想弥补,她就让他补。
但他愿不愿意,不能假以他人之口,得他自己说出来,是以,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开口。
从城门口返回到知州府上的院子,她确实并非是为了回去取自己的遗漏之物,而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的爱到底有多执着。
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活了二十二年,苦了八年,占据了她半个青春,余下的人生,她不能再对不起自己,她想好好过。
懦弱的人才会逃避,才会害怕。
既然忘不了,放不下,便给彼此一个机会,再试着爱一回,看看将来还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沈明酥见他蹲在那,动也不动,又问:“需要扶吗?”
封重彦依旧没有反应。
沈明酥便转过身,“那你自己爬上去吧。”
刚走了一步,身后的裙摆忽然被人拽住,声音带了些嘶哑,道:“要。”
封重彦怕她没听到,又重复道:“劳烦殿下扶为夫一把。”
沈明酥:“......”
他腿伤养了一月,能站一会儿,但走路还是有些吃力,要想恢复到之前,起码得要两三个月,或是半年。
沈明酥朝他伸了手,手掌落在她掌心,反被他一捏,也不知道是谁在扶谁了。
待他坐在上了胡床上,沈明酥便松了手,她松了,封重彦却没松,转过头看向适才被他胡乱仍在地下的褥子,“被褥脏了。”
沈明酥看了一眼,打算扬声唤人进来,又听他道:“夜深了,就不麻烦他们了。”
沈明酥不以为然,他已经麻烦到了,他那一番动静,今儿外面的人要睡得着才怪。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估摸着他这副模样不想见人,沈明酥正欲披个斗篷出去找人拿进来,便听他道:“床榻够宽,臣今夜先将就着同殿下一起睡吧。”
合着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明酥眉心一颤,转头看了过去。
光线虽模糊,还是能看个大概,沐浴后,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很清凉,他折腾了那一阵,此时坐在胡床上,衣襟早已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的肤色。
八年前,他在沈家即便双腿折断,她每回见到他,他也是穿得整整齐齐,从未见过他如此袒胸露|乳的模样。
沈明酥耳朵一红,忙瞥开目光,脱口道:“别得寸进尺。”
封重彦没出声,手没松,良久才道:“殿下觉得,我同自己的夫人睡一张床,是得寸进尺?”
他说得很轻,不知道是不是沈明酥的错觉,竟从那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怔愣了一瞬,哑口无言。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同他论理,只会浪费时辰,床确实够大,够躺两人,沈明酥思忖了半晌,没去应他,也没挣脱他的手,转身往床前走。
封重彦见她迟迟不出声,本打算松手,捡回自己的被褥,忽然被她往前一带,再次抬起了头。
沈明酥继续往前。
胳膊被绷直了,封重彦试着起身走了一步,确定她是同意了,一股热血涌上,冲得心口又酸又涨,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弧度,跛着脚跌跌撞撞地跟着她到了床前。
沈明酥躺在了里侧,他躺在了外侧。
床上的被褥也只有一床,沈明酥躺下后,让出了一半给他,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夜色安静,幔帐内更安静,安静到怀疑对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相识十年,还是头一回同床共枕,沈明酥自认为与他相熟,却与十几岁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陌生的气息在她耳边放大,搅得她心神不宁。
不过是身边多躺了个人而已,沈明酥强迫自己入睡,刚冷静下来,忽然听身边的人问道:“阿锦,冷吗?”
她不冷。
一点都不冷,甚至还热。
她想让他闭嘴。
还未开口,身下的床榻微微一沉,随后一只胳膊便从她后脑勺下穿了过来,不给她半点思考的功夫,一瞬将她拥入了怀中。
冷梅的幽香瞬间从四面包裹而来,钻入鼻尖,沈明酥脑子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