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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进来了。他留着长发,用一根皮筋扎在脑后,隐约透出一丝忧郁的眉眼加重了他身上艺术家的气息。
“你很像是会被雪女看上的男人哦。”五条吐出了比起单纯的形容更有可能被一般人当成诅咒的话语。
“是吗。”男人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你觉得雪女的故事是真的吗?”
虽然问出口了,长发男人却没有期待五条回答的样子,他继续说道:“如果要说现实和传说有哪里不同的话……这里真的发生过,来到翌山的男男女女从此失去了踪迹,就好像……被‘神隐’了一样。”
男人深深看了五条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除了微不可闻的咀嚼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五条悟恢复了面对着庭院裹成一团的坐姿,他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像是淙淙的泉水与庭院里的青石碰撞。
“好了。”五条轻声说道。
“他倒是也说了点有用的话。你觉得呢?悟。”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在一团莹芒中看到自己的线时, 五条悟就有过预想,但当[六眼]观测到本应不存在咒术的世界里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咒力,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 他还是有点语塞了。
“好了”, 这两个字后面应该还有未尽之言。
“好了,好久不见。”
“好了, 初次见面。”
原本相安无事待在一块的,最深处五条悟条件反射般被唤醒的情感和泷谷隼流淌在血肉里的意识突然混乱起来。心脏猛烈跳动着,放纵与克制在脑海中交替出现,挣扎反应到身体上,就变成了保持着缩在被褥里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庭院里突然出现的男人。
虹龙的庞大身躯降落到这个简朴的庭院里, 让空间显得更加狭小了。夜晚, 空气里有些潮湿, 夏油杰全扎起来的丸子头坠在脑后,大概沾上了些水分,带着点沉甸甸的样子。而额前的一缕刘海在风中微微飘动, 顺着狭长的眼尾和其一起湮没于带笑的侧脸。
“你怎么也接到翌山的任务了——调查可能存在的特级咒灵。”夏油杰从虹龙背上跳了下来, 轻轻落地。
在他的视角下,五条悟难得比他矮了。那张时常展露出肆意表情的脸上, 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下一小段距离,让苍蓝色的眼瞳得以没有遮挡地微微朝上看向自己。五条整个人有点像俄罗斯套娃的外形——线条简约的被褥外轮廓里只露出一个未被包裹住的圆形, 那是面部的位置。
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怎么不说话?”夏油朝五条走了过去。
越来越近了, 只剩一步路。
然后, 夏油伸出手, 好像要触碰五条的眉心,像推不倒翁一样来按倒他。
时间在这个动作中被无限拉长——
“系统, 肉·体、也会有、灵魂……吗?”马甲下泷谷隼混乱的意识在脑海中吐出只零破碎的语句。
[在某个时空中或许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吧。]系统的声音传入泷谷隼耳中,有些飘渺。
[但是,马甲由数据构成,只是被注入了记忆以便宿主在理解马甲后更好地操控马甲。所以……]系统顿了顿,[马甲本身不会和任何世界的人物有切实的联系,这点我可以确定。]
“是吗……可我一直觉得,人是由记忆组成的,记忆证明我自己存在的正确性,也证明世界存在的正确性。”泷谷隼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了,虽然以问句起头,但他淡淡的语气表明了这是一句陈述句。
“这个肉·体的记忆流入我的脑中,我是五条悟,又不是五条悟。但是,”泷谷隼话锋一转,“在马甲上体会过的,属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记忆都告诉我一个事实——”
“瞒不过他,瞒不过杰的。”
“所以,”泷谷隼下了决断,“就当为了任务顺利进行,帮助我让五条悟的记忆更加地占据这个身体吧,系统。”
[你的意思是?]
“只在心底留下任务的影子就好,我会暂时静静地待在那里。”有些时候表现得像个好人也不错吧。不过,以防被系统调侃,这半句话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于是——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系统话音落下。
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变化确实发生了。夏油杰也终于就要碰上五条悟的眉心。
然而,夏油伸出的手指迅速蜷缩了回去,转而变成紧攥着的青筋毕露的拳头朝五条的面部袭了上去——
拳头堪堪停在了距离高挺的鼻梁只有一寸的地方。
是“无限”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道屏障。
夏油的表情愣怔了一下,像是感到疑惑。而五条没有还手,于是夏油有很多时间用目光细细打量面前之人的五官。最终,他收回了拳头。
“你不是他。”
夏油的这句话和五条说出的那句“好了”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不完整的。完整的话应该是——虽然你是五条悟,但你不是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他。
“发现了吗。”这话里并没有多少意外,被子从头顶开始滑落下来堆在身后,五条悟站了起来。
*
汤池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了,逐渐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很像被章鱼吸附在视线死角处的皮肤上,毫无察觉、不以为然,在终于感受到疼痛后扯下章鱼,却发现皮肤上已经留下了一个个吸盘大小的血窟窿。
萩原三人不知何时都闭上了眼睛,大概是睡着了。雾气伸出白色的触手挤入他们的鼻腔,于是眉头紧皱起来,露出了像是在挣扎的表情。
他们正在经历一场熟悉的噩梦,那是连接了两个相隔时间点的可怕梦境。它强势地让身体无视了正处于温热液体中的事实,全身的血管因此变得冰凉。
但三人的梦并不全然相同。
萩原在进入梦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感受,看不见、听不到、触碰不着,但他完全不会感到困惑,因为就连思考的能力也一并消失了。
诸伏没有失去感受,但痛苦也没有立刻到来。麻木和灼烧感逐渐蔓延,身体愈发疲惫,意识愈发模糊,只能隐约察觉心脏正中虫蛀般的空洞和被锋利碎片扎入时产生的疼痛。
伊达则是感到骨头碎裂,内脏破开。
而在梦境外,在连通汤池的淋浴房与庭院组成的大方形的四角,浓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松弛地趴伏着。它们是一丝·不挂的,因为一切有规则形体的外物都无法这么完美地融入雾气。因此也就不能判断它们是否真实存在着。
不,或许可以判断——通过它们控制不住投来的,时刻窥探着汤池中的饥渴视线。
属于捕食者的视线几乎要凝成实体。
“轰!”
此时,隔开淋浴房和旅店走廊的障子门突然向外碎裂着飞了出去!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