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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一下下叩击的声音。
“毒若不解, 即便?从今日开始, 继续用药抑制着,你, ”她停顿了一下, 才接着道:“再好的状况,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若是再夙兴夜寐, 思?虑过多,心神不宁……二十?四,二十?三,甚至只有一年,也都难说。
过了这?个年关,他才是刚刚加冠的年纪。
他总是会让人?忘记他的年纪,他还那么年轻。
那么突然。
上一刻,他和她还是暗潮汹涌,下一刻,就开始这?样突兀地?面临生与死。
晚晚深深望着他。
若是太医令能解他体内的毒,早就解了,不至于那么多年都只能压制在他身体里,让他日复一日忍受头疾。
天下间,熟识本草、擅长医毒的人?,她可以自信,她会是最精湛的人?之一。
他的生死,他能活多久……这?一刻,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只要她什么都不管,甚至也无需她做什么,只是放任下去,容厌最迟五年,也必死无疑。
晚晚捏紧了手指,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容厌出奇地?平静,面对他自己的生死,他的神色也依旧平淡。
他眼帘微微敛下,看不出半分震惊或是恐惧的模样。
他只是在回?忆着他第一次服下毒药那时。
那时,他刚被楚行月用铁钩穿透了锁骨,那是很黑的一间暗室,四面的壁上高?高?地?挂着盛着灯油的玄铁盏。
他和楚行月年纪都不大,楚太后逼着楚行月动手,可毕竟还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从下不去手、不敢动手,到没办法?不去动手,力气却又不足以利落穿透他的血肉,锋锐的尖端最后在他锁骨上下戳出数个血窟窿。
行完刑后,他流了很多血,躺在血泊中?,锁骨上的钩环连接着两条锁链。
他知道楚行月带来的那碗止血的药粥里搀着毒药。
那时的楚行月还没有那么圆融心狠,站在一旁,还在因为方才手中?沾的少?帝的血而微微颤抖。
容厌那时的乌发也被血水浸透,眼睛里也是沿着碎发滴落的血。
他明明知道里面有毒,他还是只能爬到那碗粥前,暗室的地?上被拖出一道凄厉的血痕。
咽下第一口毒药时,他就知道,或许有一日,他会死在这?些毒下。
可他活到了今日。
就算如今终于要面临彻底的毒发,他也没有意外。
他随时都可以去死。
只是,叶晚晚……
容厌躺在软榻上,叶晚晚的氅衣只能遮掩到他胸口下面的位置,胸膛和两侧的腰身便?继续袒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他已经这?样□□,没有半分尊严地?全然展露在她面前。
他握着她的氅衣,用力攥紧到掌心。
后来,他得知自己是楚行月的替身,又赶上毒发,他对她既爱也恨。
她怎么能把他当作替身,还是当作……楚行月,的替身。
他恨,他怒,他恨不得让所有人?一个个全都去死。
可他又太清楚了。
他清楚,晚晚最初在宫中?做贵人?时,若是按照她的计划,说不定?哪一日,宫中?消失了一个贵人?,江南多了一个神医,她这?一生,本应该能够无忧顺遂。
他清楚,是他逼迫她违背在她师父临终前许过的誓言。
清楚自己的卑劣和恶行,清楚晚晚的心意,知道他是在逼迫她强制她,看着她也陪着他互相折磨、渐渐凋零,可他放不开手。
他不想?,他做不到。
晚晚没说错,他为什么要委屈?
他没有资格在加害了她之后,还为自己得不到她的垂怜,而虚伪到令人?作呕地?觉得自己委屈。
容厌眸光似乎在破碎。
他轻声道:“晚晚,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我们谈一谈,给我一些时间,总有办法?,让你和我都得偿所愿。”
晚晚记得。
她记性很好,他只这?样提了一句,她便?想?到那个时候。
他刚得知他是师兄的替身,还撞上毒发,被她独自留在御书房中?昏倒过去。
第二日,他却没有半分责怪。
她想?起最初相见时的容厌,高?傲、冷淡、危险,耀眼地?像天上的太阳。
事到如今,他的骄傲呢?
容厌道:“两个月。”
晚晚回?过神,轻轻疑惑了一声。
容厌侧过脸颊,他脸上也被用笔画出经络循行,因为这?一动作,肌肉和筋脉扯出极为漂亮的一条线,从脖颈没入锁骨。
漆黑的墨,雪白的肤,美地?破碎而触目惊心。
他看着她,让人?读不懂地?笑了下,“不需要那样久,我只再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晚晚怔住。
她又在脑海中?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月,再不相干。
他,愿意放过她了?
晚晚思?绪一瞬间清空,眼中?绽出极为明亮的光彩。
她如今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好期待的,自由只能是她最大的追逐。
而现在,容厌松口了。
他愿意放过她了?
就像是终于有什么引燃了她的心火,她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从平静一滩死水,变得鲜活起来。
她面上的惊讶之色丝毫没有遮掩。
“两个月?”
容厌望着她的神色。
她那么开心。
只是,她因此而生出的每一丝喜悦,都像是一把刀,在将他千刀万剐。
他笑了下。
唇角稍微扬起,像是自嘲,可这?一点?点?的弧度,对他来说,也太过艰难沉重了些。
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容厌不再尝试去笑出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两个月。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晚晚好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她怔忡了片刻,清醒地?意识到,“我能信你吗?”
容厌是不是又在谋算些什么?为什么是两个月?两个月的变数也太多了。
两个月之后,他应诺也好,反悔也罢,她都只能接受。
容厌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一般,这?回?淡淡笑了出来,“能不能信,两个月之后,自然清楚了。”
晚晚心口似乎被什么烫到,颤了一颤,神色忽然间有些许茫然。
容厌也没再看她,继续望着藻井上的那只恶鬼彩绘。
多丑恶啊,活该下地?狱。
过了许久,晚晚才重新找回?声音,“条件呢?”
容厌想?了一下。
条件?
若他只给自己两个月,这?两个月,他最想?要的,是她爱他。
假的、骗他也可以。
容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条件,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