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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吹头发。
湿哒哒的发丝被风吹散开,柔软地拨在手指上,有些痒。
贺昱抿了下嘴角,不自主地悄悄望向对方紧闭的眼睫。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生冷散漫的人,生起病来竟然也会虚弱。
“烫。”谢离突然开口。
贺昱惊了下,连忙回神移开吹风筒,换了个角度,边拨着他的头发。
他认真地盯着吹风机吹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微眯的眼睛。
贺昱心口一跳:“……你干什么。”
“走什么神呢。”
“没有。”贺昱低下头,“你翻个身。”
谢离于是直接他腿上侧了侧脑袋,又闭上了眼,声音里有明显的鼻音:“吹快点儿。”
贺昱抿起唇,不说话也不抬头,专注得好像不是在给人吹头发,而是要做个什么工艺品出来。
不知道又吹了多久,躺着的人似乎睡着了,蹭过膝盖皮肤的呼吸滚烫。
贺昱动作放缓了些,抬头看一眼。
谢离确实长了一张招摇的脸,眉眼偏狭,望着人时总像是似笑非笑,多情又无情。贺昱想起来,初见时自己就是被这人的表象欺瞒了,才误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皱皱眉,正要关掉吹风机回去睡觉,目光移开时却忽然捕捉到什么,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回过头。
昏暗的月色下,谢离耳下颈侧有一颗暗红色的痣,落在颈间动脉上,随呼吸微微起伏。
贺昱愣愣地盯着那颗痣,出了神。
“在看什么。”
谢离依旧闭着眼,声音却冷冰冰的。
贺昱脊背一僵,惊异于他竟然敏锐的感知力,低声说:“你右耳下有一颗痣。”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莫名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从他腿上翻身滚回了枕头上,依旧闭着眼:“睡觉。”
“哦。”
贺昱不太情愿地应完,又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对方却真的没再有动静,他才转身轻悄悄地回了沙发上躺下了。
……是在哪里见过呢,他想。
一夜扰梦,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谢离迷迷糊糊地被浴室的水声吵醒,烦躁地一把拉过被子,想要继续睡过去。
大约过了没几分钟,浴室的水声停了,脚步声却走近了:“你退烧吗了?”
谢离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戾气:“滚。”
来之前,贺昱就被赵管家提点说谢离有起床气,早上刚醒的时候要顺着。
他于是忍了,等人消了气,满脸不耐地从床上坐起来,才开口继续说:“赵管家刚刚打电话来,说谢爷爷要见你。”
谢离皱起眉:“谁?”
“谢……你爷爷。”
谢恒海,A市乃至全国最鼎盛的艺术世家的谢家家主,门中桃李满天下,其中不乏有在艺术界鼎鼎大名的钢琴大师程一鸣、国画大师KELAN等。
谢离退出百度词条,啧一声,望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司机是谢离的人,他从车镜里望过来一眼,有些犹豫:“少爷,谢老好像知道了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
“您找孟总要一百万的事。”
谢离眯眯眼,意味深长的:“消息够快啊。”
司机没敢接话,过了会儿才说:“对了,谢老还说,让贺少爷也一起过去一趟。”
贺昱愣了下:“我?”
司机应了声,有些犹豫:“谢老好像以为你们在……”
他话一止,仓促地说:“总之,您到了就知道了。”
谢离眯眯眼。
9. 第九章 “我跟谢离回去。”
和谢离住处的现代化外来主义风的奢侈张扬不同,谢家在A市已经传承了很多年,别墅建在市里某个非文化遗产建筑旁,门檐红砖青瓦,两道绿荫浓密,贵气逼人,是砸钱都买不来的地势。
绕出人来人往的胡同之后,迈巴赫红外验了车牌,悄然转进了梧桐道的深处。
“到了少爷。”
司机把人放下车后,又无声无息地驶离了。
谢离收回视线,眯眼打量了下门檐:“这里还不错。”
他瞥一眼门口等待的佣人:“带路。”
佣人:“……”
他意外地看一眼谢离,仿佛觉得这位大少爷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但职业素养制止了他的好奇,恭敬地低着头:“大少爷这边来,谢老在书房等您。”
谢离刚要跟上前,衣摆忽然被扯了下,他皱眉回过头。
贺昱低声问:“我也要进去吗?”
谢离嘲讽:“当然了,我的小男朋友。”
贺昱猛地睁大了眼。
看见他这幅窘迫的模样,谢离嗤笑一声,转身直接进了门。
贺昱咬咬牙,也跟上了。
书房在别墅二楼,延楼梯上去右转,谢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低沉的一声“进”。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有很淡的檀香味道,谢离抬眼看了看,三侧墙壁上嵌着书架,满满地摆满了书画,隔壁还有架古琴,不像是书房,倒像是个藏书阁。
书案前坐着提笔写字的就是谢老,他穿一身简单的灰色棉布长袖,看起来就像是隔壁大街上蹲在树底下下棋的老大爷,完全没什么豪门家主的样子。
听见人声,谢恒海才抬起眼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落了下,又移开,去搁换了根毛笔:“你脸皮倒是够厚,沈家的小子惦记着不够,还要去勾搭别的。”
谢离笑起来:“您这是听谁说的?谢翔?”
谢翔是谢家的二少爷,他叔叔家的儿子,也是个和“谢离”差不多的货色,废物点心一个。但高就高在,他在谢老爷子面前嘴甜会卖乖,比“谢离”招人待见多了。
“你不用管是谁说的,我只问你,昨天你赛完马,逼着孟衍要一百万是真的假的?”
谢离点了头:“这句话倒是真的。”
谢恒海冷笑一声:“你还敢承认。”
他撂了笔,墨水溅开在宣纸上:“上次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孟衍手里沾着别的道,不好惹。也就是他看不上你,否则就凭你这点脑子,迟早要把自己搭进去。”
谢离漫不经心地笑笑,不知道是否认哪一句,意味深长:“那倒不一定。”
谢恒海拧起眉,盯住他这幅油盐不吃的模样,莫名就觉得有些奇怪,但仔细想,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他于是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