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6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的,那自然就要下啊。”

该来的,都要来。

外头廊上有人影闪过,老保姆随即推门进来,拿他换下的衣服,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小濯,这不是特殊情况么,你都这么大人了,也要顾顾家里,事情顺利的话,一年半载的,不也就回来了么?”

那不顺利呢?

哄人总是只给甜头的。

没一会儿,门被突兀地敲起,咚咚两声,一个跟程濯差不多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老保姆立马露出很恭敬的笑,然后望向程濯说:“爷爷喊你去书房。”

程濯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冷冷淡淡扫过去一眼,那人站在门口立马不自然。

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间门。

廊外是不休雨声,淅淅沥沥,院子里养的名贵花枝,风里雨里备受摧残。

廊内,身形矮些的男人频频看向身边人,走过一个弯口,终于绷不住话,笑着起了个听不出嘲讽的调子。

“这种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不懂你怎么跟二伯闹成这样,还要爷爷调停。”

程舒朗前几年还不姓程,也不叫这个名字,后来认祖回了程家再改的。

早几十年前不讲究,如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没多少人敢提程舒朗他爸是非婚生的,不过程舒朗倒是像他爸,一模一样。

私生子的私生子。

程濯没留学前,程舒朗连回老宅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在老爷子面前说上话,对程家的事情品头论足。

他也像他那个招摇的妈,唯恐家宅一日宁,很惹人嫌。

“贺孝峥打下的江山,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多好,你是怕大伯那边有什么不满么?要不是他们家当初力荐贺孝峥,也不会有今天,自食其果也是他们活该。”

程濯听他说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当然不懂。”

“什么意思?”

程濯声音似一层薄冰,冷而欠奉情绪,“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东西何止这一个,我自然不稀罕。”

——而你当然不懂。

程舒朗神色一凛,忽而讪讪,程濯的目光像是将他洞穿一般,他的那点挑拨心思几乎藏不住。

性子傲到极致的人,连嘲讽都是点到为止,偏是这种连心神都懒得分半点的孤高,叫人妒,也叫人恨。

程濯至今没有立场,他和贺孝峥的那点旧交情分从没有拿到台面上说过,他没亲近过大伯一家,自然也不会因为没了一个贺孝峥,就朝三叔那边倒戈。

他一惯懒得掺和这些事,但不代表不懂。

书房“吱呀”被人从里推开,出来的中年管家向着程濯面露温和笑容,手朝门里一指,“小濯来了,去吧,你爷爷在等着了。”

程濯冷淡应了一声,朝里走去。

留程舒朗一个人站在门口。

雨声杂乱。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拼尽全力认祖归宗后,一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能一笔勾销的,连老宅这些老仆人都惯会看人下菜碟,在他们眼里,自己和程濯从来就没一样过。

或者说,只要在这个宅子里,所有的同辈,没有人能和程濯一样。

44. 44回忆展 要是爱你爱的少些,话就可……

周末, 舒晚镜回忆展在艺术公社首次开展,一个早上园区门口的车几乎没有停。

邀请的宾客几乎都是舒晚镜生前的师友故交,以及少部分的艺术圈新锐, 拟邀名单曾到过孟听枝手里, 由她检查核对。

没有一位程姓人士。

包括程濯。

他不来是意料之中, 毕竟回忆展由概念到落实, 他全程都在参与,却没有露过一次面。

孟听枝想, 或许也是这样,外界从舒晚镜所有能搜到的公开资料上,根本看不出她和程家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可她是名副其实, 是至今都无人可以取代的程太太,甚至老城区的最大的商场,万竞广场都取自她名字的谐音。

回忆展非盈利,目前没有设门票,现场也不以酒会形式展开,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性,简简单单, 像只是了却什么人的一桩夙愿。

孟听枝之前看过温迪的ins,所以对程濯父亲的这位总秘一眼便能认出。

她不认识程靖远,但程濯除眉眼外都极像他父亲,加之温迪下车后, 为中年男人恭敬地开门引路。

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作为舒晚镜的丈夫没有受邀, 借着助理的邀请函才能入内看亡妻的回忆展,想来也是荒谬。

这一上午,孟听枝跑前跑后,要忙的事情不少, 台子上的伴手礼发到最后一份,一身职业套裙的温迪出现在孟听枝面前。

孟听枝扶住桌沿,身形一顿。

素未谋面,两人之间却已经渊源颇深,她开口喊孟听枝,谈及上次替程濯挑选礼物,说自己那趟行程匆忙,恐有不周到,怕孟听枝不满意。

一个人的能力见识,有时候未必需要简历来条条框框地说明,单是聊天,三言两语也能窥知城府深浅。

“您的眼光很好。”

孟听枝也夸赞。

温迪露出一笑,这才把话题引入正轨,“孟小姐,董事长在那边看画,他是行外人,难免看不懂,拜托我来请您过去讲解一二。”

孟听枝心脏乍漏一拍,面上只不动声色地缓笑,颔首道:“这是我的荣幸。”

挪开步子的时候,孟听枝就在想,程靖远会停在哪一副画前呢?

进入展区,不出她意料的,他在看那副舒晚镜未完成的遗作《未名七》,程靖远保养得很好,即使现在人到中年,依然有一副见之可赞的皮相。

商人气息很重,深沉,显得很不好亲近。

孟听枝走近,温声打招呼。

程靖远说的话也很有意思:“孟小姐,终于见面了。”

孟听枝面上不慎泄露一丝诧异,对方极细心的察觉,露出上位者温和又不乏疏离的浅淡笑容来,解释道:“听温迪提过孟小姐,程濯难得有这么上心的事,当父亲的很难不关注。”

光是站在程靖远面前,孟听枝都受他无形的威严压迫,他们父子这种不说话都能轻易叫对方不好受的本事,当真是一脉相承。

她生生接不住话,让空气干滞了几秒。

随即,程靖远多了几分柔和,目光示意墙上,“方才听沈院长说,这副墙绘是孟小姐独立完成的,我不懂画,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