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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潭容不下半点杂质，尸体在触碰到水的一瞬间就会消逝，在天地间缓缓消散。
他们生前的恐惧和痛苦，也没人会知道。
“莫妖。”
清秀的青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没去关注莫妖身边的另外两人，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抬手抹去了易容。
他轻声道，“又见面了。”
莫妖瞳孔骤缩。
被沈宜修的举动和容颜震惊到的两个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脖间一凉，直接被割断了喉咙。
莫妖的剑尖滴着血，在地上汇成一条血河。
沈宜修丝毫不意外他的举动，但看到莫妖的动作，更加深了他对莫妖的信任。
他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两个死了，你怎么跟方秋白……”
还没等他说完话，莫妖突然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揪了过来。
莫妖用的力气很大，沈宜修不免被勒到，他懵了一瞬，茫然地抬眸看过去。
怪不得……
怪不得他昨天会觉得这个人那么眼熟！
青年眼角下的泪痣仍旧，姣好的面容上却满是愤怒和压抑，他的眸子仿若藏了深潭的水，带给沈宜修从没感受过的压迫感。
他的手在颤抖，眸光也在光暗之间不停跳跃，手上力道几乎失了控。
他很生气。
沈宜修抿了抿唇，“莫妖？”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莫妖直接将他怼在了墙上。
力气很大，他的脊背一片生疼，后脑勺也磕了一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沈宜修抬手抓住莫妖揪他衣领的手腕，呼吸微乱，他没反抗，任由莫妖发泄自己的怒火。
“沈宜修，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来水月宗么？”
“你他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莫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带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听得沈宜修心都跟着一颤。
两人距离很近，莫妖眼睛里的怒气几乎让沈宜修不敢跟他直视。
灼热又紊乱的呼吸落在耳畔，沈宜修忍不住颤了颤。
他侧了侧脑袋，稍微抵了一下莫妖的肩头，示意他后退一点儿。
莫妖看到他的举动，反而更气了。
青年得寸进尺，两人距离再次贴近。
沈宜修有些撑不住，他呼吸愈乱，眼尾落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红。
他轻轻挣扎，声音微颤，眸子里带了些许紧张，“莫妖……”
“你明知道自己受不了这些，还敢来这种地方？”
“沈宜修你知道这是哪儿么？”
“这是魔宗豢养炉鼎的地方！”
莫妖红着眼，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让他腰身忍不住弯了弯，几乎把沈宜修整个人罩在了自己身前。
万一沈宜修失手了怎么办？
万一沈宜修被发现了怎么办？
万一他和自己沦落到一个下场怎么办？
万一……
相识了这么久，沈宜修终于有机会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他紧紧抱住浑身紧绷、颤抖不止的青年，语气温柔却坚定。
“莫妖，我带你离开这儿。”
这是他来水月宗的另一个目的。
他要带莫妖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第192章 他在害怕
莫妖浑身僵了僵。
浑身锋利的爪牙在温暖的怀抱中收起，他仿若一只顺从下来的猫，任由自己把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面前的人。
莫妖在发抖。
他在害怕。
认识到这一点，沈宜修心头微疼。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一个局外人都几乎崩溃，他不敢想象莫妖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每一年，每一个季节，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秒。
他被禁锢暗无天日的囚笼里，沉默地看着身边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消逝，安静地任由自己的一身傲骨被细细打碎，绝望地感受着灵根的枯萎……
莫妖去清源宗参加叶幼鲤的合体期庆典，看諵諷到那么多年轻张扬有活力的弟子时，在想什么？
莫妖代表水月宗前往宗门大比和各门天骄争锋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是自己残破的灵魂？
还是终将万劫不复的命运……
仿若秋水的眸子终是蒙上了水雾，沈宜修微微合眸，声线轻颤。
很轻，很温柔。
“莫妖，信我一次。”
一次就够了。
又过了十几息，把脸埋在他颈窝处的人才缓过来一点儿。
莫妖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声音还略微有些沙哑，他淡淡地道。
“温思琢那家伙，竟然同意你到这种地方来？”
见沈宜修眼神躲闪，莫妖明了。
合着这小孩儿根本就没敢告诉温思琢。
他哼笑一声，“那我回头可要跟他告状了？”
沈宜修大惊失色，抬眸望过去，眼神里几乎带了哀求。
他抓住莫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别告诉我大师兄。”
不然温思琢会揍他的！
到时候晏沐华也该跟他生气了！
莫妖微微挑眉，“敢做不敢当？”
“怎么，温思琢是能吃了你么？”
沈宜修瞪了他一眼，侧开脸不看他，“反正你别管。”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莫妖眸子里满是笑意，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压低声音。
“其他人呢？”
昨天有一位与他同行的青年，沈宜修不是一个人来。
沈宜修扫了周围一圈，带他走进一个院落，推开房门，“这里。”
莫妖跟着沈宜修进了屋，和江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江少主，久仰了。”
江染没想到沈宜修真的能策反莫妖，还有些惊讶。
见莫妖看自己，他也轻轻点头，“莫道友。”
莫妖盯了江染两秒，立刻就认出来江染不是昨天和沈宜修一起来的人。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几个？”
江染回道，“还有君七尧和……”
他顿了顿。
白卿景毕竟是魔修，他不知道莫妖对魔修的态度如何，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莫妖介绍。
沈宜修接过他的话，“还有一个叫白卿景的人，他是我的朋友。”
莫妖点点头，他在桌边坐下，抬眸看向沈宜修，“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沈宜修眸光微颤。
听到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过来是想知道水月宗已经被魔宗渗透到了何等地步，但进入水月宗后，这里明了的真相已经足够让他们触目惊心。
这个排名前列的大宗门，已经被魔宗偷天换日了。
他们会以水月宗为跳板，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然后祸乱天下。
沈宜修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反问。
“水月宗不该存在的，对么？”
莫妖怔了怔，他一挑眉，好看的眉眼里透露出些许戏谑之色。
他没有对沈宜修这句话表现出任何嘲讽或者支持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神色中毫无波澜。
“你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