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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一瞬，虽不言不语，多年夫妻仍可在对方眼神里读懂一切。

“可以吗，棠棠？”周正骁满怀期待看进她的眼睛。

阮棠抿了抿唇，慎重道：“阿骁，何必这么麻烦……”

周正骁焦切打断：“你是不想跟他离婚吧？”

周正谊蹙眉，暗暗谴责他明知故问。

阮棠说：“我跟你哥的关系不止一份证件那么简单，我们得保证两个人的股份加起来还能在公司占大股东地位，不然多年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周正骁又暴露了幼稚的见识，这的确是一个学生容易忽略的经济顾虑。

阮棠说：“何况，领证之后，你哥怎么办？小冰语的出生有他的一份功劳，这是不可否认的。我不能过河拆桥。难道我得今年和你领证，明年又和你哥领一次吗？”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周正骁再度对时间与年龄产生怨恨。

周正谊感念阮棠知遇之恩，忙从更理性的方面打补丁：“阿骁，你知道你现在的未婚身份优势在哪里吗？——首套房贷款优惠。”

周正骁：“……”

周正谊点醒了他，也刺伤了他。周正骁连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怎么有脸让阮棠跟他领证。万一周正谊翻脸，在分割夫妻财产上使坏，让阮棠母女净身出户，以后怎么保证生活水平。

周正谊说：“之前答应过你，等孩子平安出世后，就资助你出国。现在既然你愿意留在国内，这笔钱必然不会少了你的。我打算给你购置一套商品房，你看怎样？”

当初的潜台词是周正骁出国后，跟孩子的关系一刀两断。而今时移世易，断绝关系再无可能，周正谊希望买他一个让步的机会。

阮棠跟周正谊在这点上夫妻同心，握住周正骁的手，柔声说：“阿骁，以后既然一家四口一起生活，我不希望你们兄弟俩关系因为我们恶化。这也是你哥和我的一点心意，绝不是‘遣散费’。你想想，你始终是小冰语的亲生父亲，如果以后条件充足，以这点上法院起诉更改孩子抚养权，我想法官一定会酌情处理。但是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跟我的一张结婚证，如果在把它夺去……你那么善良，才肯让我有了小冰语，我想你一定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对不对？”

此番言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兄弟俩五味杂陈。

周正谊感觉自己被矮化了，但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多了一个女儿，多了一份牵挂，离婚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散不了就是散不了。

家应该以和为贵，这点小委屈算什么，转头就能在女儿和老婆的笑容里弥补。

周正骁无疑给戴了高帽，他善良，忠诚，热心，他就是乱局的掌控者。这个家是和是离全然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犹豫，迷茫，举棋不定。

“阿骁……”阮棠轻轻抚摸他的手背，“你也不想我们的女儿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家庭长大，对不对？”

周正骁咬牙切齿，最终松弛，老成地叹气一声。

阮棠朝周正谊使了一个眼神，暗示事成一半，继续道：“你去结扎我很感激，如果市里医院做不了，让你哥带你去国外私立医院做，好吗？别人有成熟途径出国买精生子，做个简单的结扎手术，我想一定不是难事。”

周正谊附和：“回头我向熟人了解一下，他应当有经验。”

半晌，周正骁无奈点头，阮棠和周正谊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0061 圆满

周正骁去市里三甲医院转了一圈无果，只能由周正谊带出国做了结扎手术。

拿到病历单的那一刻，周正骁仿佛听见周母在远方的家乡哭泣。

术后一个月才能“开机”，周正骁晚上便不回别墅，免得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动静，崩坏了刀口。

加之他为毕业论文忙活，一个月倒也不难熬。

术后“月子”式的休息期结束，周正骁也迎来女儿的周岁生日。

阮棠和周正谊为她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宴。

周正骁的劣势再一次体现，除了给女儿买礼物，经济基础薄弱的他真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冰语已经会踉跄走路，只是时不时一屁股跌坐地板，愣怔一瞬，又吭哧吭哧爬起来，继续探索这个陌生的世界。

抓周席上，小冰语毫不迟疑抓了一把红彤彤的现金，把亲友笑倒一大片。

周正骁抱起她时——当然，大部分亲友觉得他只是帮忙看小孩，全然体会不到老父亲的感慨——小姑娘忽然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盯着他，冒出两个音节：baba。

周正骁愣怔一瞬，朝阮棠宣布：“她叫我爸爸！”

阮棠欣慰而笑。

周母慌慌忙忙介入阻止，打碎他的幸福，低喝道：“小声点！那么多人在，你说的什么鬼话！”

周正骁：“……”

阮棠敛起笑轻斥道：“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五六岁还认错背影的大有人在。”

周母埋怨：“小孩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乱套了！ ? 乱套了！”

阮棠不着痕迹扶了一把周正骁后腰，示意他带女儿离开，而后白了周母一眼，也跟着去接待宾客了。

“你别放在心上，”阮棠悄声说，“我想好了，以后正谊是大爸，你是二爸。”

周正骁想了想，年龄劣势大概永远无法消除，“有些地方大爸是大伯父，二爸是二伯父的意思。”

阮棠浑不在意：“没事，传统都是人定的，每个人都有质疑和更改的权利。那套‘大体系’不适合我们的小家庭，只要我们开心就好。而且要是外人问起来，就说小冰语也是你带大的，叫一声‘爸’理所当然。干爸干妈那么多，多一个‘大爸二爸’没什么。”

周正骁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暂且同意，夸道：“还是我女儿的妈聪明，学艺术的人果然心思活络。”

阮棠嗤笑一声，结束耳语，带着父女俩和另一位老公汇合，继续今日主题。

周正骁亢奋地让女儿骑他肩头，驮着她遛了一圈，逗得小姑娘咯咯笑了半天。

有好事者开玩笑，变相催生，捏捏小冰语肉乎乎的手，说：“叫你妈妈再生一个弟弟跟你玩，两个一起长大才互相有伴。”

阮棠反问对方是不是准备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