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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远古的石碑。魂已死,身还在,留了躯壳在世间供人品鉴。

庄清河长得很好看,最要命的就是那一双桃花眼,恰到好处的卧蚕,眼白干净,眼珠明亮。聚焦的时候有光透出来,不管看什么都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是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他如果不小心含笑和人对视一眼,就会让人误以为被他爱上了。

时隔两年,商珉弦再次看着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所有注解都崩塌。他和庄清河对视了一会儿,收回视线问:“为什么要骗我?”

庄清河已经走到一旁的桌子前,伸手用手指打陀螺似的转着桌上的地球仪,看都不看他,说:“嗐!谈恋爱的事儿,能叫骗吗?我那是喜欢你啊。”

“……”

商珉弦很想拿尺子量量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这时,地球仪被庄清河转掉了,地球“咚---”得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商珉弦脚边。

庄清河很尴尬:“呃……”

商珉弦低头看着滚到脚边的球,没说话。

庄清河过去把地球捡起来,想装回去。不过装了很久才恢复原状,然后转头看着商珉弦,突然提醒什么似的,说:“商珉弦,我给你带了小花花。”

商珉弦的视线转向他带来的那束百合花上,被林姨放在桌上,和其他人带来的花束放在一起。

不是月季。

偌大的空间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庄清河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到客厅中央里的三角钢琴上,上面罩着布罩,突然问:“能弹琴吗?”

商珉弦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钢琴前坐下,掀开琴布罩,问:“你想听什么?”

庄清河也走了过去,帮他撑起钢琴顶盖,然后斜靠在琴边微微歪头,轻声说:“秋日私语。”

商珉弦修长的手指放在黑白键上,摁下第一个音。

指法熟练,毫无情感。

钢琴曲的情感要靠变化来呈现,用高低、强弱、长短、速度的变化来表达情绪。就像人说话时的语气,不同重音表达不同情感。

注入情感的前提,是要有情感。技术层面往上一级是主观层面,所谓动念合一,就是用所行表达所想。

可是商珉弦弹琴和他说话一样,严谨、平静,没有波澜。

音符如水一般流淌出来,是动的,却也是死的。

庄清河当年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听到里面隐含的那些轻语、呵护、柔情,还有纯然的视线,美好的祈愿。

都没有了。

空气中是初秋时分清爽的凉意,阳光游进屋内,金黄澄净。

庄清河的轮廓被金光描绘得滚烫且耀眼,在地上拖出来的长影却是又黑又凉。

没有感情啊,商珉弦。

一曲结束,庄清河什么都没说。

商珉弦似乎从庄清河眼里看到了失望。是嫌自己弹得不好?

不过他当初学钢琴也只是因为商辰要求,可能是认为他需要一种能匹配身份的技艺吧。

和绅士的礼帽一样。

秋日明灿的阳光在屋内游走,那么静谧。商珉弦看着庄清河,还是无法把他和安安合而为一。

这不是他的安安。

商珉弦起身,突然就不知道眼下该干什么了,想了想,他说:“故地重游,我带你转转?”

庄清河回神,看了眼他,说:“好啊。”

商珉弦带他去了二楼的小会客厅,庄清河一进去,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会客厅里完全保持着他上次离开时的原貌。意思是说,当他还是安安时,离开那天的原貌。

时间过去了两年,他们那天喝酒的那张靠窗的桌子上满是灰尘。桌布已经变成了灰色,上面的酒液也早已不复当时的鲜艳,而是变成一种深棕色。流到地上的酒液也干涸了,又粘了灰,脏兮兮得发黑。

屋子里其他地方倒是干净整洁,收拾得很符合商珉弦的标准。

只有这个角落,看得出时隔两年都没被人动过,庄清河甚至看到了桌子上团成絮一般的蛛丝。

佣人每天都会给屋子里各个房间更换鲜花,而这张桌子上的鲜花早已干枯,甚至花瓣破碎。

花朵枯萎地垂着,像死人的头颅

以靠墙的桌子为中心,地面上呈半圆弧划分出一个区域,这个区域和会客厅的其他地方形成一种诡异的割裂感,仿佛罩了一层结界。

那种割裂并不是刻意划出来的,而是经年积灰,时光和灰尘共同画出的一条线,干净和脏污泾渭分明。

商珉弦竟然保留了这个场景,整整两年。

庄清河有些后背发凉,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他又想起邓昆当时打听到的,说商珉弦会一个人自言自语。

真的疯了?因为安安?

这时商珉弦在他背后出声:“这是你当年离开时没喝完的酒。”

庄清河僵了僵,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很平静。

两人在这个诡异的小桌子面前站了一会儿,气氛越来越古怪。

庄清河缓缓开口:“商珉弦,我这几天听说了一点你的事。”

他转头,视线一直停在商珉弦脸上,问:“我听说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是真的吗?”

商珉弦听到他提小时候,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了他两秒:“听说?”

庄清河没说话。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商珉弦表情平静 没有拆穿他,说:“其实是我十二岁那年秋天生了场病,发高烧,好了之后,把以前的事几乎都忘记了。”

庄清河闻言一愣,不受控制地朝他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了。

商珉弦想起了赵言卿说的那些话,问:“我小时候也欺负过你?”

庄清河目光沉沉,看着他不说话。

不过商珉弦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说:“不可能。”

庄清河张了张嘴,然后笑了,问:“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商珉弦顿了顿,才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庄清河说不上是什么表情,问:“不是不记得吗?怎么还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人?”

商珉弦:“我知道,我小时候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庄清河又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叹息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渐弱。

他拿一个失忆的人没办法,张了张嘴:“商珉弦,我真没想过把事情弄成这样。”

商珉弦没说话。

庄清河在再次看向那个布满灰尘的小桌子,说:“商珉弦,我跟你道歉。”

商珉弦又带他去了安安的那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也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貌,不过倒是收拾干净了。

庄清河看着那张自己睡过几个月的小床,坐上去拍了拍,说:“我那时候在这屋睡觉,窗外老是有鸟叫,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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