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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混杂着医生严肃紧绷的说话声。
几人守在病房外面,目光一刻也不移地盯着里面的情况,气氛安静得可怕,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傅晏礼早已维持不了平日里的体面,身上的衣服有些发皱,他几天没刮胡子,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面色憔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坐在病房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抑制不住地发颤,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病房。
里面躺着的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他无比珍贵的宝贝,现在却性命垂危。
命运像一柄锋利的剑悬挂在他的头顶,随时都要落下来。
而傅晏礼此时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
绝望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让人窒息。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病房外面等待着的家属来说,都是煎熬。
不久后,医生从里面出来。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医生的面色仍旧十分凝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那句极其残忍的话:“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悬在头顶的那柄剑又往下逼近了一寸。
就连周遭的空气里都蔓延着绝望的气息,叫人无法呼吸。
邓舒这几天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睛肿得不像样,眼泪像是要流干了。
江世渊和江怀瑾的眼睛也是红的,脸色极其苍白憔悴。
再开口时,江怀瑾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医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运作时发出的声音,江寻还在昏睡着,苍白的脸上带着氧气罩,呼吸微弱。
时间来到深夜,众人还守在病房里。
傅晏礼从江寻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江父江母,终于嘶哑地开口道:“伯父伯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小寻这里有我在。”
对于傅晏礼,他们都是放心的,一直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江怀瑾劝了父母两句,便先送两人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晏礼,他一直守在病床边,没有休息。
直到后半夜,一直昏迷着的江寻眼睫颤动几下,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的是男人那张写满了憔悴的脸。
他主动握紧了对方的手,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很是虚弱:“别难过……”
傅晏礼没说话,只是握住江寻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温热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地砸在江寻的手背上。
傅晏礼是个极其擅长控制情绪的人,江寻几乎没有看见他哭过。
但现在,他却哭得那么悲伤和无措,像个孩子。
“宝贝……”男人红着眼睛,语气沙哑而哽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当初我伤得那么严重,都能痊愈……”
江寻身上藏着秘密,傅晏礼心里清楚,但他从来没有拆穿过。
江寻没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擦去男人脸上的泪水,“傅晏礼,别哭了。”
他的状态实在太差,连说话都觉得累,没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傅晏礼仍然坐在病床边看着江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拖着僵硬的脚步往阳台走去。
凌晨三点,外面极其安静,冷风呼呼地朝脸上刮着,一阵生疼。
傅晏礼穿得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站在栏杆前掏出烟盒,将一根香烟衔在唇边,低头用打火机点上。
火星忽明忽灭,白色的烟雾笼罩着男人疲倦的脸庞,随后被冷风吹散。
傅晏礼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重新回到里面。
阳台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江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陪在他身边的是江父江母和江怀瑾。
他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哑声问:“爸妈,傅晏礼呢,”
邓舒怜爱地轻抚江寻的瘦削的脸颊,柔声道:“说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这样啊……”
—
清山寺,位置A市城郊的一座山上,依山而建,清幽宁静。
早上八点,这个时间点太早,再加今日的天气不好,阴雨绵绵,冷风呼啸,因此寺庙里的游客寥寥,宁静空旷。
傅晏礼独自走在寺庙里,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冷风萧瑟,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外套的衣角随风扬起。
没多久,他停在了一座佛殿下,一双疲倦赤红的眼眸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长阶。
从这里走到上面的佛殿,一共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傅晏礼迈开了脚步。
第174章 离世
上午八点多的清山寺,天气阴冷,牛毛般的细雨裹在寒风里斜斜地飘落,落在人们的衣襟和肩头。
佛殿前的台阶上,此时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游客,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同一处。
或惊讶或错愕,众人互相窃窃私语,但逐渐的,这些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没有人上前打扰。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台阶下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高挑颀长,长相极其英俊,穿着一身考究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大衣,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矜贵气息,非富即贵。
但此时,他的面容却显得很疲倦,双目赤红,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
男人的眉梢眼角间噙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愁绪,幽深的眼眸里甚至带着绝望。
细雨飘落在他的发梢和衣襟上,男人迈着步子走上台阶,一、二、三……
他双手合十,疲倦的双目阖上,弯腰冲着佛殿的方向虔诚地行了一礼。
随后他屈膝在台阶上跪下,双手撑着地面,弯腰,再叩首。
紧接着起身,再上三级台阶,行礼,跪拜叩首……
三步一叩首。
他沉默着,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仿佛不知疲倦,一心向着佛殿的方向靠近。
围观的游客们一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者被男人出众的外形所吸引。
但渐渐的,他们都开始为之动容。
当一个人把希望寄托于神灵的时候,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吧。
他是为了什么呢?亲人?爱人?
不管他求的是什么,都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一共九百九十九步台阶,等傅晏礼上到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几缕潮湿的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显得有些狼狈。
最后一跪,傅晏礼终于来到佛殿前。
他迈步走进佛殿,高大的金身佛像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傅晏礼站在蒲团前,深深地望着面前的佛像,随后再次阖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眉心处,紧接着是唇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