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事,我替你转告。”

丁灵想一想,“罢了。”

二人作别。丁灵沿西冷溪往回走,沿路街市喧闹,人声鼎沸——近一个月的时光里雷公镇千余人染病又康复,许多人死去,但日子仍在向前。

走回吴老太家,宋闻棠已经收拾妥当,居然当真在柴房里搭出一个地铺。丁灵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

近一个月憋屈日子结束,吴老太忙碌半日整治出一桌子丰盛的酒菜,许春和把来时带的梨花酒搬过来,一群人在红枫树下热热闹闹吃酒。

许春和行伍出身,一沾酒便不得消停,除了冷若冰霜的宋闻棠,连吴老太都被他缠得吃醉过去。等子时西冷江焰火把雷公镇照得亮如白昼时,院子里只有丁灵和宋闻棠二人还能保持坐姿。

丁灵有了酒意,茫茫然看一回四下横七竖八歪着的人,“得把他们弄回去。”

“我来。”宋闻棠站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去。”丁灵抬眸仰望夜空,在焰火混着爆竹噼啪声里道,“我要看焰火。”

“那你坐着。”宋闻棠说着,除下斗篷给她披上,“我把他们弄回去就来陪你。”

丁灵不答。

宋闻棠不放心,但这群人不搬回去也是不行的,只能狠狠心走了。丁灵双手托腮,望着漫天焰火出神,忽一时侧首,便见门外红枫树下立着一个人。

“阮无骞?”

西冷江又一发焰火冲上半空,砰一声炸开,把雷公镇照得如同白昼。

二人在缤纷的色彩中无声对视。

焰火消寂,复归黑暗。丁灵看不见他,“阮无骞?”如梦初醒,站起来便往外走。红枫树下空无一人,只有秋风扫落的红叶原地打着旋儿。

又一发焰火在天空炸开,丁灵叫他,“阮无骞?”

没有人。

“阮无骞?”

没有人——仿佛刚才只是酒后一个幻像。丁灵原就是个不信邪的,此时喝了酒,更加不信邪。一顿足道,“我这便去问他。”便往督军下处去。

此时已是深夜,暗巷无灯,只有街边店铺零星未灭的灯火映在石板路上,间或有焰火在空中炸开,勉强也算个照明。

丁灵稀里糊涂走,渐渐酒意上涌,越走越热得难受,转眼到西冷河边,石级以下流水潺潺,丁灵记得此处河水清凉,跌跌撞撞走到河边。

正要俯下身去撩水,忽一时臂上一紧。丁灵一个不防天旋地转,被人硬生生拉起来,等她看清眼前人,满腔怒气烟销云散,便高兴起来,“真的是你?”

男人皱眉看她,“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丁灵困惑得重复,又摇头,“不记得……你方才是不是去我家了?”

男人不答。

丁灵站得脚酸,回头见溪边有青条石,便挣开他,自己走去坐下。

男人站着,“你吃酒了?”

丁灵“嗯”一声,又点头。

“无事吃什么酒?”

“倒霉催的瘟疫过去,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谁家不吃一杯——你真扫兴。”她说着话,双手撑住条石,双足抬起一个踢蹬除去羊皮小靴,索性把布袜也踢去,赤着一双足往溪水里探。

堪堪要碰到水面,丁灵只觉眼前一黑,一个人生生阻在面前,双足便抵在他膝上。丁灵半日反应不过来,“阮无骞?”

“我不是。”男人皱眉,“我是阮无病。”

丁灵从善如流,“我忘了——你让开。”

男人不动。

丁灵低头,扣住她足踝的男人的手皮肤白皙指节分明,是过度优越的骨相,举手投足赏心悦目。

丁灵嘟囔一句“真好看”,便安静下来。

“你身上什么味道?”

“梨花酒。”丁灵道,“甜的。”

男人不答,目光移到她披着的男人的黑色斗篷上,“今日同谁一处吃酒?”

丁灵心情很好,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阿太,和许春和,和小石头。”

男人不吭声。

丁灵只觉热得难受,踢开他,仍往水里去。只一动作又被男人制止。男人握住她一双赤足放在膝头,拾起布袜,抖去尘土,慢慢给她穿上。

“阮无骞?”

“不对。”

“又忘了。”丁灵道,“阮无病,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仍不吭声,穿好布袜又去拿靴子。丁灵顿觉不满,劈手夺在手中,扬手掷出去。男人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羊皮小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碰”一声落入溪中,溅起一溪的水花。

“丁灵。”

“我也不是丁灵。”

男人皱眉。

丁灵双掌一合哈哈大笑,“我是铃铛,铃儿响叮当。”

男人不禁莞尔,“好,你是铃铛。”仍然握着双足免她踩在泥地里,“冷,回去吧。”

丁灵摇头,“我要去督军府。”

“去那做什么?”

“寻人。”丁灵道,“走开,莫烦我。”

男人不再问,挨她坐下。丁灵坐着出一回神,“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

丁灵歪着脑袋看他,“我明日就走了。”

第18章 南并州

男人许久才道,“你要回中京?”

“不去。”丁灵断然否定,“中京有什么好,在南并州才自在。”想想又摇头,“可我阿爷必定不肯,不如尽早想个法子躲远些。”

“去哪里?”

丁灵出一回神,“不知道。”又摇头,“这鬼地方,没地方去……”

男人沉默。

丁灵越说越觉得凄凉,简直要悲愤交加了,“只能任人摆布。”

“不。”男人道,“你可以随心所欲。”

丁灵一滞,困惑地望住他。

男人站起来,一手绕过腋下,一手绕过膝弯,俯身将她抱起。丁灵唯恐摔下去,不敢剧烈挣扎,本能地攀住他颈项,“做什么?”

“回去。”男人道,“你醉了。”

“我没有。”

男人便不答话。

丁灵双臂勾在他颈后,前日记忆如潮涌起,忍不住用手摩挲,便问他,“你还冷吗?”

男人悄悄止步。

“冷不冷?”丁灵追问。

“不。”男人道,“我很好。”

“没事了?”

男人“嗯”一声,“我没事了。”

丁灵放下心,倦意如潮水上涌,脑袋一偏沉在他怀里,“阮无病。”

“嗯?”

“你总算好了……”丁灵掌心扣在他颈后,小声道,“你吓死我了。”便在漫天缤纷的焰火中睡过去。

……

丁灵再一次寻回神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近午。连绵半月的阴雨终于停下,云开日出,日色通明。丁灵躺在枕上,实在不能确定昨夜是现实还是幻梦。

希望是梦,不然也太丢脸。可如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