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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乌仁娜曾告诉过儿子,长生天会以狼为使节来选定草原真正的主人。

真正的狼主能统御万兽、带领狼群,与上天沟通。

“您……嗐——”铁柱惊讶了一瞬,而后又笑笑,觉得顾承宴知道草原上的什么传统都不奇怪。

“那是老时候了,伯颜部衰落后,草原已经很久没有狼主能真正和狼群、和长生天沟通了。”

顾承宴微怔,铁柱却继续说道:

“狼主称霸,其实是靠第一遏讫家族的势力,也就是巴剌思部……”

“第一遏讫?”

“嗯啊,还有第二、第三……”铁柱掰着手指数了数,“一共四人,再添上您,就是五位遏讫。”

说完,他还认真补充道:

“虽然分第一、第二,但这都只是和狼主成婚的顺序,没有汉人的妻妾之分。”

“每位遏讫都有自己族人和领地,实际上都是和狼主平起平坐的,遏讫的地位是比翟王还尊贵呢。”

顾承宴:“……”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毕竟他也没真打算要来给草原狼主做妻子,和亲不过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的无奈之选。

两人这儿正说着,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还伴有戎狄骑兵特有的呼哨。

顾承宴警觉地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队骑兵直奔最大的篝火、目标是那几个汉人舞姬。

看见人来,山羊胡和光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却最终不慎酒力跌倒。

倒下去他们也不生气,反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那些骑兵也笑,双方假模假式地摔跤拉扯了一阵,紧接着就是这队骑抓了舞姬上马、踏着夜色扬长而去。

“这是……在做什么?”

“抢婚,”铁柱见怪不怪,“或者也叫抢夺战利品?是习俗,很常见。”

抢婚,顾承宴倒是听说过。

这是草原上一种特有的婚俗,即在送嫁路上,若有人挑战并打败了新郎和送亲队,那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带走新娘。

新郎并不会因此成为受害者,反而还会被人嘲笑、看不起,而成功的抢婚者会被当作英雄,得到萨满和长生天的祝福。

“草原男儿好美人,只要是美人就挺招人抢的。”

铁柱抱起整条小羊腿撕下一块肉,嚼吧嚼吧弄得满脸流油,“您也是美人,放眼整个王庭我都没见过比您更好看的。”

“就算您不打算辅佐狼主,就光看脸,狼主也肯定喜欢您!会给您分最好的草场、牛羊和马匹。”

“还有,您放心——”他拍拍胸脯,“这一路我们都会保护好您的!”

……这话说的。

顾承宴都忍不住捏起眉心来笑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

——像是夸他,却又好像在骂他。

不过铁柱这些说辞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在心里隐约转出个主意:

既然狼主看重皮相,那他倒不妨利用这一点。

之后一路,除非实在不能熬忍,再痛,顾承宴都咬牙撑下来,没再用一颗药。

而且,在靠近王庭的最后一晚,他还应下了山羊胡挑衅般的邀请,坐到火塘边仰头灌了一整袋烈酒。

如此,等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到达王庭:

老狼主满怀期待地推开车门,却只在车厢里看见一个面色青白、双颊凹陷,痨病鬼般的顾承宴——

第5章

作为狼主,阿利施·沙彦钵萨在草原上戎马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眼前这种状况——

他还真没见过。

车内,他翘首盼了十多日的汉人国师正半倚在厢壁上:墨发披散、衣衫凌乱,眸下青黑、额角满布细汗。

顾承宴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将前襟那点可怜的布料揉烂,失却血色的薄唇微张,眉头深蹙、痛苦异常。

若非见他鼻翼扇动、睫帘微颤,沙彦钵萨真要以为车里装着的是一具尸体。

沉默半晌后,他侧身挡在车前,回头扫了一圈聚在金帐前的人:

今日为庆大军凯旋,王庭内早摆下了盛宴,烹羊宰牛、备齐美酒,三位遏讫也盛装打扮、携子出席。

远处草汀上已燃起篝火,笏勒川边也挤满了饮马预备参加骑射比赛的各部勇士。

飘扬的五彩经幡下,鲜宰的祭牲正在萨满的主持下,依次被送上祭坛。

“主上您……怎么了?”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老梅录有些担忧。

“哈、哈哈——”沙彦钵萨嘴角抽了抽,忽然诡异地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我这是太高兴了!”

他一抹脸关上车门,正色解释道:

“今个儿大喜,诸位请先入席。汉人含羞、不便与大家相见,容我先送他进寝帐,再来与各位畅饮!”

金帐前的男人们立刻高声欢呼起来,女人们却看着车厢神色各异。

“替我招待大家。”沙彦钵萨拍拍老梅录肩膀。

梅录是戎狄的宰相,但又和中原的宰辅不尽相同,他更像是整个王庭的大管家,还兼有宫廷内官之责。

老人欠身领命,躬身将众人都引到篝火边上。

等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沙彦钵萨才冷下脸,转过头来阴恻恻看着迎亲队。

啪地一声,特木尔巴根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

特木尔巴根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脸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旁边的小辫子觉出不对,上前问道:

“主上,是……有什么不妥么?”

沙彦钵萨冷笑着从车前退开,“你们自己来看。”

两人疑惑上前,推开车门后定睛一看,小辫子先忍不住怪叫起来,“怎、怎么会这样?!”

人确实还是那个人——眉眼狭长上挑、薄唇仰月弯弓,但形销骨立、唇色雪白,几乎是奄奄一息。

特木尔巴根被吓得不轻,踉跄退两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顾承宴虚软无力地靠着车壁,其实他也没想到灌下烈酒的效果会这么好。

看来太医院那群人没唬他,他这身体确实不能再喝酒了,否则又要跟前世一样做了短命鬼。

不过——

顾承宴嘴角微挑,他的目的达成了,效果看起来也不错,狼主确实很生气。

就可怜铁柱兄弟,多摔这么个屁股墩儿。

沙彦钵萨寒着脸,两条眉毛都快拧成死结。

他今日大宴宾客,邀请了族人朝臣不说,还请了少说七部的翟王到场,就为炫耀他新得的美人。

这位汉人国师之名,其实很早就在草原传遍:

说他瑰姿奇表、凝脂点漆,人极美不说,还有大智慧,既能经世治国统兵,又通晓天文地理。

狼主要迎娶汉人国师做新遏讫,这话他一早都放出去了,结果等到今日,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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