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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心软,她干脆转过身不去看。
殷齐抹去嘴角的血丝,漫不经心,“其实说出口也不是很难,父亲要不也试试?”
“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么一个自甘为奴的儿子。”殷仁济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失望的,然而没想到竟是愤怒居多。
眼见殷仁济还要再打,解缙招了招手,让狱卒过来,“开门,把这两个人拉开,再把殷公子请出来。”
他语气戏谑,“忘了,不能再叫‘殷公子’了,你说,称呼你什么合适?”
狱卒动作粗鲁,殷齐被拽得踉跄了两步,他目光下垂,脸颊带着掌印,平静道:“叫什么都可以,大人愿意为下奴赐名,是下奴的荣幸。”
解缙上下审视地打量他,末了嗤笑一声,对狱卒道:“带他下去梳洗干净,换身衣服,再带来见我。”
狱卒恭敬应“是”,殷齐也在狱卒身后弯腰,态度谦卑,“多谢大人。”
*
沈明恒是有些警惕性在的,察觉到周围有了人声,他从睡梦中醒来。
长真担忧地站在一旁,军医捏着他的手腕把脉,周围人来人往,有些还是郡守府里的熟面孔。
他似乎是发烧了,呼吸滚烫。
沈明恒猜测应该没睡太久,天色与他入睡前变化不大。
“公子。”长真端来一杯温水,低声道:“厨房温着粥,公子吃一点?”
沈明恒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对劲。
解缙不住军营,有事要忙离开了很正常,但是项邺怎么又不在?
项邺身为副将,主将要是出事,他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才对。
倒不是自负……好吧确实有一点,在他看来,项邺分明已经对他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会对他的伤病不闻不问?
军医轻声劝他:“将军,还是吃一点吧,吃了才好喝药。”
沈明恒动作微顿,“又要喝药?”
军医默默地看着他,“您该不会觉得,您这样的伤势,只用喝一次药吧?”
沈明恒脸色几经变幻,仿佛用了很大的决心,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吃,我吃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执行的打算。
沈明恒坐起身,问道:“项副将怎么样了?”
军医有些诧异,“将军已经知道了?”
他才刚从项邺那儿过来,而且沈明恒分明一直在昏睡,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太好,他的伤也挺严重的。”军医委实不知道今天军营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最重要的将领都染上了自虐的坏毛病。
或许他们需要的不是医师,而是道士。
沈明恒受伤后又是骑马又是动武又是在冷风中演讲,伤口多次撕裂,愈发惨烈。
而项邺则干脆地领了三十鞭,整个后背没一块好肉,强撑着回到住处就昏了过去。
项邺对自己也狠,他非但没有接受沈明恒替他领的十鞭,且把这也当成了自己的又一份罪责,全数还了回去。
这三十鞭里,还不算他嫌陆行堂力度不够大打的十来鞭,到最后陆行堂都无处下手,鞭伤与鞭伤交叠,深可见骨。
军医重新替沈明恒换药,带着轻微的抱怨:“将军不像项副将皮糙肉厚,今后切莫再这样对自己了。”
项邺在战场上更严重的伤都受过,军医习惯了,他还是更心疼沈明恒。
沈明恒点头保证:“不会了。”
他见军医已经换完药,动了动打算下床。
军医:“?”
军医按住他,“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不是才保证过会爱护身体吗?不是答应了会好好吃饭喝药吗?
“我去看看项副将,粥一起带过去吧,他估计也还没用膳。”沈明恒有些担心自己刺激过头,他自认挺擅长人心算计,但他尽量克制,不对忠臣良将使用。
项邺不可能不来见他,除非来不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现在?”军医有些崩溃,“可您不方便行动,您还在发烧啊!”
“药也换了,伤口也包扎了,我现在待在这里也没事干。”沈明恒言之凿凿地承诺:“我保证会小心,不会再扯到伤口。”
他摸了摸额头,信誓旦旦:“已经不发热了。”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何况还有系统检测生命体征,这点伤死不了的。
只要不死,沈明恒觉得都无所谓。
见阻止不了,长真只好替他披上衣服,不敢再让他动手。
沈明恒活动了下身子,忽然察觉到身后如芒刺背的目光,他脚步顿时僵硬地缩回来一半,改成小步小步地缓慢移动。
军医背着药囊跟在他后面,又回到了项邺的帐篷。
项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趴在床上,隐约感觉到周围人来了又去,嘈杂得很。
但某一刻开始,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眼前投下一片阴翳,像是来了很多人。
所以,这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项邺有些想笑,这军中,还有比他还大的人物?
他勉力睁开眼睛,哦,是小将军啊。
……小将军?
项邺瞪大了眼睛。
沈明恒原本正向军医询问情况,听到床榻上传来的动静偏过头,与震惊的项邺视线相接。
“小将军。”项邺挣扎着要爬起来。
沈明恒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别动。”
项邺只觉得被他按住的半边身子顿时僵硬,他重新趴了回去,小心翼翼道:“小将军,你不生气了?”
“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啊。”
沈明恒眉眼和煦,解释道:“我为主将,你为副将,军纪不正,大半责任在你我,我不过是秉公执法。”
他叹了口气,“乱世应用重典,军纪涣散也要下重药,若我都不能以身作则,谈何约束下属?”
项邺神色愧疚,“小将军才上任,是属下没做好。”
沈明恒笑了笑,长真为他搬来一个椅子,他坐下,目光真诚:“军营之中无亲属,外人面前我与你职位相称,但明恒心里,是把将军当成叔叔的。”
他拱手,正色道:“多谢项叔对父亲不离不弃,赤胆忠正,践诺一生。”
项邺受了再大的苦痛都能付之一笑,今日却数次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回想起沈明恒染血的身影,愧疚道:“属下担不起小将军这声‘叔’,属下有负将军信任。”
沈明恒眨了眨眼,“将军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认我这个晚辈吗?”
“不,当然不是。”项邺顿时激动。
沈明恒怕他碰到伤口,忙伸出手护住他,“是我失言了,将军别放在心上。”
项邺萎靡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声音沉闷,“小将军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您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