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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东向很惊喜能够看到活泼的少年笛安,可琢磨了一下时间,转而又极为心酸。马上笛安的父母就要意外死亡了,小小年纪的他陷入家族群狼吞噬中,再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开口说话了。
但是心酸是一回事,她却不得不连夜就走,怕自己一旦留了下来,终会控制不住自己插手笛安的人生,而这种干预却是毁灭性的。从她接到攻略任务的时候开始,除了掩空来和纹风冷外,其他人的方式,她都拒绝采用回到过去,从对方年幼的时候下手。
这种做法看似简单,却存在极强的风险性,从过去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生活的轨迹,将对方既有的一切颠覆,也是人生的颠覆。她不怀好意,带着目的去欺骗那些本来就即将遭受痛苦的少年们,这种卑劣行为,她瞿东向不屑去做。更何况,她出现在他们少年时候,也不能保证一定让对方在成年后会爱上自己,自主攻略的机会只有一次,但凡成年后某个大佬没有爱上她,那么按照既有剧情设定走,她大概已经碎成了渣渣了。
对于掩空来,瞿东向是知道对方在修炼古老秘术,心房是他的本源,所以才尝试规劝对方修习正道,想要从心灵深处下手,结果差点就弄巧成拙了,好在小来来现在存在掩大佬体内,胖头心脏又恢复了健康,也算是不幸中万幸之事。
唯有纹风冷这一次,她苦思冥想,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主意对个四百多年老妖怪下手,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对方少年时候。总想着一棵树歪脖子了,趁着树没歪的时候固定住,期许将来这棵树不会歪,却根本没有想过被强行固定的小树,从此以后就不会生长了。关键她还找错了那棵小树啊!
所以瞿东向连夜打包自己走人,笛安年纪还幼,身手断然比不过她,趁着对方不备,瞿东向一掌劈晕了他后,悄无声息的偷溜出了笛宅。只是她全然不知,仅仅是这次见面,依然像蝴蝶效应般产生了影响。
没有多久,笛家突逢巨变,年幼的笛安在恶意和折磨下越发沉默寡言,那晚有个人曾经用一双发光发亮的眼神注视过他的记忆,随着岁月流逝逐渐消磨殆尽。笛安只在成年后对一双漂亮的手格外执着,哪怕是制造一个机器人,那双手也一定是要记忆深处那双漂亮的手。
瞿东向连夜逃跑的时候,有人正在爆发激烈的争吵。
“纹轻孤!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为什么杀人?”荒山的洞中,有一人单手拽着另一人衣领,愤怒的几乎涨红了脸。
被人拎着衣襟的男子,低低地发出一声笑,很是不屑道:“我怎么会杀人呢。那影响修行。”
“那么——这炼丹炉放的是什么?”
对方眼神随意朝高挂的炼丹炉看了一眼,眼底是漫无边际的黑,随后收回视线,盯住了对方拽着他衣襟的双手,一抹歹毒的幽光闪过。
“什么时候炼丹这种小事,你也要过问了?鸣珂,你管的有点多了。”
“你若是太太平平炼丹,我半句话也不会多说。但是你是用什么炼成这丹药的?是人肉!是人血!是那个女人身体每一寸血肉炼成的,你还真吞得下去!”
纹轻孤扯了扯嘴角,像是耳语般悄声反问道:“那你呢?没吃吗?”
鸣珂浑身一震,似感觉到自己手里拽着一条毒蛇般,奋力甩开手,厌恶之情顿现脸上。
“纹轻孤,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几乎不敢相信,四百多年了,岁月漫长,蹉跎人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可是想当年,纹轻孤好歹是个皎皎君子,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几乎是谪仙般存在。
纹轻孤整了整自己领口,轻描淡写道:“我没有变。你我已经到了瓶颈期,长时间毫无突破了,我提议修炼丹药,这事情你是知晓的。至于用那女人血肉,是她主动的,我并无半点强迫她。既然有人献祭求道之路,我只是拿来一用罢了,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骗她在先,让她长生不死,在利用她丈夫和全族人视她为妖物,逼她走投无路。到那个时候你在告诉她如何摆脱这不老不死的局面就是献祭求道,让她心甘情愿做你这炼丹炉里的一味药材。真是打了一手漂亮算盘。”
“你最近下山学了不少知识嘛,是在做好见瞿东向的准备吗?”纹轻孤微微抬起了头,后来的鸣珂身高涨势迅猛,成年后比他略微高了些,平日不细看分辨不出,非要这样近距离对峙下,立马能一分高下来。
落日红霞,纹轻孤白面羊脂般的脸庞下透着森森冷光,乍看一如四百多年前,高山仰止,令人望而却步,却不知对方已经深陷泥潭,早已藏污纳垢了。
纹轻孤一提到瞿东向的名字,鸣珂就仿佛颠出了神魂,隔着不算厚实的衣衫,当年那件想送出却没有送出的发簪,瞬间燃烧了一般,烧的他心头似火,这四百多年的痛苦仿佛都值得了。
“既然你想见她,那么你知不知道修为停滞不前意味着什么?”见鸣珂没回答,纹轻孤越发尖锐的追问起来。
“那又如何?修为停滞不前,我依然可以活到十几年后见到她。筋脉萎缩如何,加速死亡又怎样?至少十几年后,我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我对得起四百年来这份感情。”
纹轻孤拍着双手以示鼓掌,他开了口,每个音都带着慵懒随意的气息,缓慢地浸透着轻蔑:“真是伟大的爱啊。要不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鸣珂一愣,对方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和他拆伙。可是拆伙两字说出来容易,想要做到却极为困难。这四百多年,虽说关系一直不冷不淡,但从未像现在这般激烈争吵分歧过,自从两人双双结成金丹后,他们就一直隐居群山之巅。他是坤族,是世间唯一可以借助血脉和功德轻易突破瓶颈期的人。纹轻孤和他一起修炼,他负责日夜吸收天气灵气,为了突破血脉束缚,次次冒险神游。而对方负责专研古书、炼制丹药,锻造灵器,在旁守护神游时候的自己。
四百多年来,经过两人不懈努力,两人几乎已经接近大乘境界,可以说上下数千年来,都是无人可及的高度了。但坤族血脉到了大乘境界,也戛然而止,再也无法突破了,神游了数十年依然无果下,纹轻孤当时提议按照古书秘法修炼丹药,辅助悟道,他并未反对。却未曾想,这锅丹药,吞下之后简直要遭天罚。
“大乘境界在即,你我正是紧要关头,你现在却要和我分开?”
纹轻孤唇红齿白,此刻反倒是一脸平静起来:“你有心心念念的人。我没有。但我想活,不想死。”
鸣珂一蹙眉,是知道纹轻孤打算一意孤行了,成年后的鸣珂浓眉,高鼻梁,双目炯炯有神,因为人高而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器宇轩昂的风度。其实他并不害怕拆伙,而是害怕纹轻孤犯下更多滔天祸害。
这数十年间每一次无法突破的神游中,他都是带上纹轻孤神识一起修炼。换句话说,将来纹轻孤遭到天谴,自己身上因为残留着纹轻孤的神识,会一起遭到天打雷劈。他还没有等到遇见瞿东向的那天,所以他不能死,必须牢牢看住纹轻孤再次犯下罪恶。可眼下这情形,他们两人之间势必要有一人低头妥协。
鸣珂放缓了语气,有心劝一劝纹轻孤:“你应该知道,每一次用人的血肉作为药引制成丹药后,都是要遭受一次天罚。你这一次是侥幸躲过,万万不可在动任何邪念了。”鸣珂还不知道这一次天罚降临,并不是纹轻孤侥幸躲过,而是早有预谋让人给自己做了替罪羔羊。
纹轻孤听出了鸣珂放了软话,在心里头琢磨着冷笑。他当然知道鸣珂是为何松了口,毕竟人死不能复生,那摊子血肉炼了一锅丹药,一共叁颗。他吞了一颗,鸣珂吞了一颗,还剩下一颗在炉内,本来是作为突破大乘期后为了巩固修为服用的。
他点了点头,面上带上了一抹笑,目光诚恳,算是许下了承诺:“我纹轻孤保证再无下次。”此话一出,鸣珂微微松了口气,对于纹轻孤,他的情感复杂。修仙之路,荆棘满地,残酷无比。他一面心里知道纹轻孤并非善类,一面又念着四百多年相互扶持。纹轻孤誓言一出,鸣珂紧紧盯住他,对方眉眼横峰,面冠如玉,依稀和以往重合着。
且在信他一次。
既然彼此达成了共识,鸣珂转身进入栖身的洞穴内继续修行,他们就快要突破瓶颈,迎接大乘境界初期,想来没有多久就会有天劫洗礼,他要早做准备。
纹轻孤看着鸣珂重新入定,黑色眼眸内似一片汪洋深海,在霞光下映出一抹血红光辉。他年少成名,文武全才,这并非浪得虚名。早在修炼的过程中,他就揣摩出来瞿东向的出现的用意,和那个拿着古书,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神秘人是谁了。
四百多年来,他和鸣珂对瞿东向的感情走向了截然不同之路。鸣珂爱瞿东向爱的一片赤城,义无反顾,一点掺杂都没有。他却爱到恨爱到怕,往死里面爱,恨不得此刻见着了瞿东向,就要破开她胸膛,取出那心肝来瞧一瞧。
对方跨越了四百多年,只怕就是为了拨乱反正的。幸好——纹轻孤伸手轻柔的抚摸上自己脸颊,悟道修成正果,可以修仙,还可以修魔!
趁着鸣珂还没察觉自己神识内已经泛开的心中魔障,应该要先下手为强了。
纹轻孤看向了天空,霞光之外层层笼罩着黑色强压,那是天劫洗礼的前兆。他勾起了笑容,他是聪明人,和鸣珂这种傻子不一样。他从来不硬碰硬,他喜欢偷袭!他就是恶人,要的就是玩弄人心,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毁天灭地的爱3
夜深寂静,一人独自站在落地窗前,骨结分明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杯柱,红色的液体随之晃动,润物细无声。
脚下的城,脚下的路,明亮大道通天,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灯光转瞬即逝,打在了对方身上,时隐时现。
“瞿北来。要出发了。”房门口进来一人,一身黑色劲装,目光凌厉,身高体格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高手。
站着那男子闻声转身,他五官轮廓分明,眼睛晶亮,站在窗前映着万千灯火,流光溢彩。
他举杯一口饮尽杯中红酒,轻巧的放在了窗前,远观像是一杯祭酒,遥送未知的亡魂。
等走到院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黑压压一片人。叶南往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是老当益壮,一身劲装在身,正在装防弹背心,刚才来喊他的鬼头佬站在一侧,眼神犀利的戒备着四周。
叶南往见瞿北来走来,笑着打招呼道:“瞿老弟,这次我们可是大买卖。所以要谨慎些。”
瞿北来点了点头,任由身边持枪的雇佣兵搜身,语带疑惑道:“我们不是一向不和那些黑老大接触的吗?他们一身腥,不怕影响我们吗?”
叶南往笑着拍了拍瞿北来肩膀,低声解释道:“那十六人的阶段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越到后面越是烧钱,还要有一群手下要养活。不过这次的买家是海外来的,过手就走,不容易出事。”
瞿北来一脸正色道:“头目,还是要小心。就怕那些黑老大不守信。”
“你啊——做警察的心思就是太重太小心。”
“我早就不是警察了。”瞿北来沉下了脸色,眼底窜过一丝厌恶,显然很不愿意听到这个词汇。
叶南往打着哈哈歉意道:“是老哥我失言了。这笔买卖之后,老哥给你送个大礼。”
大礼无非是车子房子,瞿北来不甚感兴趣的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一把MAK机枪,拒绝了同时递来的防弹衣。
“瞿老弟,还是要注意安全。”
“大事未成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死的。”瞿北来穿着配枪背带马甲,军绿色的长裤管塞入马靴内,低调而内敛。
额外有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叶南往很满意。虽然鬼头佬一直说对方不可信,但是他却觉得,好人一旦变坏以后,会更狠更毒辣,而瞿北来正是这类典型。
“出发——”
越野车内,月色透着树影,斑驳的倒影在车窗玻璃上,车行越来越久,那是丛林的深处,已经快临近边境了。月色已经被头顶参天大树给笼罩,使得车内昏暗一片,收尾车子只有靠车灯照明,似乎在夜间亮起一盏盏鬼火,阴冷无比。
一直快到了目的地,前方打头阵的车子发出了信号,后面所有车子全部关灯熄火,车上了拿着武器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交易地是丛林中难得的一处小平原,对方临时驻扎在那里,周围一圈都是戒备森严的雇佣兵,还有几门架好的重型机枪。这里已经离国内边境只有四五十公里了,因为雨林茂密森林地带,所以处于两国无人管辖处。除了要防止人偷袭外,还要防止野兽出没。
叶南往和对方头目热情的拥抱,对方叫伊瓦玛,是邻国一个土着黑老大,这几年靠着贩卖毒品,势力很猖獗。伊瓦玛身边站着一人在翻译,看容貌样子四十不到,是G国人。双方正说着话,那翻译一见到瞿北来走上前,眼神一亮,能在异国见到同胞,显得格外惊喜。
瞿北来却无意攀谈,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神情冷淡。对方却显得很热情,自我介绍叫苏斯杰,以前是个商人,走南闯北过,现在跟着伊瓦玛。伊瓦玛也客套得用边境语夸赞了瞿北来几句。称赞他看起来年轻英俊,一看就气质不凡。
一说到瞿北来相貌,那苏斯杰眼神带上了打量的目光,半晌之后略带疑问道:“咦?这位瞿兄弟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瞿北来没搭腔,深邃的眼底逐渐凝聚起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叶南往暗骂一声对方是蠢货,赶紧伸手热情的抓着对方手朝前走,试图转移注意力:“来来,咱们先验货吧。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他话说的没错,这里靠近边境,很有可能两国军警联合行动将他们一窝端,虽然这次的交易双方都格外谨慎小心,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交易结束为好。
叶南往这次交易的对象虽说是两个人,其实只是半成品,半人半怪物,改造的不算彻底,但是杀伤性已经很强,唯一的局限性就是没有自主性,全部靠遥控操作行动。叶南往的改造人计划目前为止进行的非常成功,在国际黑道上渐渐有了名气,许多武装份子和黑老大都慕名而来购买。但是叶南往知道这样的改造人其实都是失败品,真正成功到来的时候,才是他们藏珑组织扬名国际的时候。
那边交易正在做实验展示,鬼头佬带着两叁个小弟在验钞搬运,瞿北来一人捡了一处篝火旁坐下,目光微沉,薄唇淡抿,垂眸,扇形睫毛随之覆下,双腿随意敞开,眼神只盯着熄灭的火把,显然四周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叫苏斯杰的翻译也无事可做,他越瞧越觉得那同胞面熟,可是G国地广人多,他理应是不会认识对方才是。直到瞿北来随手拧开水瓶举头就饮的时候,他兴奋的一拍大腿,提了嗓音道:“我说这瞿兄弟怎么这么眼熟啊。老弟,五六年前爆出来色情片里那女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一听色情片女警,有些听得懂G国语言的雇佣兵立马哄笑起来。五六年前,有个女警,在法庭上被当庭爆出了很多段限制级床戏,全程无码的在全国播放。后来就被不少有心人制成了影像带,剪辑了各种劲爆的色情片,什么《大奶女警群战壮汉》、《操爆女警的嫩逼》、《被性虐的女警》,几乎都传到了海外,毕竟真实女警被肏实况直播,绝对比那些色情片中演的要刺激带感,几乎一时间成为了大街小巷男人们撸管的必看片子,让人印象深刻。
有些没听懂意思的在听懂的人翻译下,下流笑声随之起伏起来。有些雇佣兵常年游走危险地带,想要找女人发泄欲望很难,所以常常会对些清秀的男人下手。如今突然见着个长相和以前色情片女警相似的男人,众人虽然没做多余联想,但是投射到瞿北来身上的目光顿时淫邪起来。
鬼头佬在叶南往急切的暗示下,率先飞奔冲向了瞿北来,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众人只见瞿北来随手操起篝火旁倒地的酒瓶,狠狠砸在了苏斯杰的脑门上,随后当胸就狠踹了一脚,对方哀嚎一声,竟然被蛮力踹飞出半米之外,顿时血水流了满头满脸,当场蒙了在那里,五感钝痛。
“瞿北来,住手”叶南往的声音都有些变调,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措手不及。余光之内,对方已经架起了枪,纷纷上膛了。
鬼头佬随后赶到,架住瞿北来就是喊了一嗓子:“瞿北来,你快打死他了。”
被拦住的瞿北来闷声不吭,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原本俊秀的脸庞应是赏心悦目,此刻看着地上被揍的男人,整个人散发着寒气。即使被鬼头佬架住阻止,他那拳头依然发狠的往下砸去,手臂膨胀的肌肉在那一刻紧绷,像是受伤的野狼般在撕咬。
鬼头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人制住,平日跟着瞿北来的手下们也纷纷过来劝慰,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还是叶南往老江湖,趁着平静时候,赶紧拉过己方熟悉边境语的手下,向伊瓦玛叽里呱啦解释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只好向伊瓦玛解释因为瞿北来和那女警长相相似,之前被人嘲笑过。男人嘛好面子,又是年轻人自尊心强,觉得别人这么说就是有心侮辱自己,所以才会勃然大怒,对苏斯杰动手。
伊瓦玛本来阴沉着脸,眼神阴寒彻骨的盯住瞿北来,被叶南往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后,稍微缓下了表情,待消气了之后细想也觉得自己那翻译行为有些犯贱。故而爽快的大手一挥,示意手下放下了枪。
这才堪堪化解了危机。
叶南往暗自吐了一口气,心说这瞿东向真的是瞿北来逆鳞。但正因为如此,为了瞿东向,眼前这个小子才会连灵魂都要出卖,非要报此仇不可。
想到了瞿东向,叶南往眉头一蹙,五年前那件事情后,那女人就下落不明了,难道最后真的被纹风冷那小子给弄死了?死无全尸?至今连尸骨都没找到?
毁天灭地的爱4
瞿东向马不停蹄的去找心魔。
这群人之中,除了纹风冷和她可以通过血脉之术互通外,就只有和她早有契约的心魔是可以找到的。血脉之术的威力,瞿东向见识过了,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想去惹纹风冷那尊瘟神。而且仔细细想,瘟神现在肯定会守在当年他们修仙之地,盯住纹轻孤和鸣珂。
结果等瞿东向找到心魔后,却发现对方身边只有一个昏迷不醒,被包扎成粽子一般的明斋之。
“掩空来呢?”
则藏正在吃饭,自从他有凡胎肉身之后,肉体就和普通人一般,需要吃喝拉撒睡,此刻一见瞿东向风尘仆仆赶来,一挑眉耸肩道:“不知道,来这就不见了。”
瞿东向转头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明斋之,有些忧心:“你就这样离开他身体?不要紧吗?”
则藏夹了一口大肥肉正要入口,满不在乎的应道:“死不掉。古代没有好的医疗能力,回来了还怕救不活他?”
瞿东向仔细查看了明斋之的情况,确实如则藏所说,明斋之呼吸平稳,只是对方身上那粗制滥造的包扎手法,也不知道出自哪个庸医之手。
“你去黑市给他找的医生吗?行不行啊?包扎手法这么差,不会是个骗子吧?他会不会因此伤口感染?”
则藏嘴里正嚼着肉,听着瞿东向叽里呱啦一通问话,最后听到不会是个骗子时,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滚动着喉结,吞咽下嘴里肉后,开了口:“我找了松醉霖。”
瞿东向第一秒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差点炸毛。
“你说谁?你找谁救他的?”
“松醉霖,那小子小时候居然长得人模人样的。”
“那个——那个松醉霖吗?”瞿东向激动的手舞足蹈。
“是啊。干嘛?大惊小怪的?”则藏继续夹菜,做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做人了,还是觉得做人有滋有味。
瞿东向目瞪口呆,细想一下时间,松母早已投海自杀了,没有了人性约束的少年松醉霖和少年掩空来正一唱一和,杀疯了,这个时间段的松醉霖怎么可能会救人?她攻略松醉霖的时候,没记得有他肯救人这回事啊?
则藏用手拱了拱鼻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则行给他送去了一堆尸体,够他玩一阵子的了。顺手救个人有啥,你们人类不是常说以物换物吗?”
瞿东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大约是猜到掩空来跑哪里去了,肯定是跑去找少年时候的自己,想要给自己提个醒,告诉少年自己别犯糊涂,别把望帆远这个亲弟当成仇人。可过去找有什么用,同一时空,他自己是无法碰触到过去的自己,掩空来明显是不死心。
既然是松醉霖出手相救,显然医术上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这包扎的粗糙样子,摆明没把明斋之当活人看待。
则藏哪里管瞿东向在心里琢磨什么,他大口吃完了肉,又开始拿着勺子舀冰镇水果吃,冰的水果凉透了心,吃入嘴里很是爽快,他吃得痛快,瞿东向在旁看了也觉得口渴起来,想着自己来回奔波,这一眨眼四百年都过去了,还没好好坐下来喝口水。
她人刚坐下,拿起勺子还没举过一半,则藏立马捧着水果盆一跃而起,满脸戒备问道:“你干嘛?”
瞿东向瞠目结舌,她手里勺子还举在半空中,带着几分惊讶问道:“吃一口怎么了?”
“想吃自己花钱买。”
“啊?”瞿东向眨了眨眼,头一次碰到这样类型的大佬。
“啊什么?咱们两个是联盟,又不是联姻,凭什么我的东西给你吃?”
瞿东向匪夷所思的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问道:“那你哪来的钱?”
“松醉霖给的呀。则行答应他,过阵子再送批死尸给他。这叫什么来着?对,订金!”
瞿东向这回长见识了,这十六个大佬还真是各有千秋。
有特别要脸面的,例如望帆远、步西归、笛安;也有特别不要脸面的,例如燃坤、横岳清、戎策;也有特别凶残的,类如松醉霖、掩空来、纹风冷,当然不乏精于谋略的,例如逸骅、望云薄、明斋之;当然也有特立独行的,例如爱钱如命顾敛、没心没肺的零翌和人前人后两面派的笙调。
唯独心魔这种小气吧啦的大佬,着实让她叹为观止。
“你好歹是从纹风冷这里滋生出来的魔物,怎么能这么抠?”
“抠?我这叫劳动所得,你们人类说的。你吃我的,不就等于不劳而获?”
瞿东向听得牙疼,嘶了一下口水,觉得嘴唇皮都干了。她盯着则藏手里那盆水果,认命的叹了口气问:“行吧。你说怎么等价交换?”
则藏一听,眯起了他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来劲似的凑到了瞿东向跟前,腾出一只手,伸出两指头晃了晃,神秘兮兮道:“有两个办法可以等价交换。一个就是自己去找尸体卖给松醉霖。当然,你要是不敢去找他,也可以卖给我。你们人类说的这叫中间商赚差价。”
“呵呵。”瞿东向皮笑肉不笑了一声,随即咬着牙低声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人类还说过屁话少说,讲重点?”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和我上床。”
“啊?”
则藏眉头一皱,嫌弃的问了一句:“我说你是鸭子吗?一直啊啊啊的叫。”
你才鸭子!你全家都鸭子!不对——还是个逼良为娼的鸭子!
瞿东向气不打一处来,她发现自从心魔有了实体以后,这脑子鬼精得比人还厉害,关键又不按照人类思绪出牌,她以前到底造了什么孽,一定要搭理这十六个疯子?
*原文发自шшш.ρο1?.тш;微博:江潮月中落;请支持作者版权,感谢!(如若登不上P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寻求帮助)
寒风吹过,顺着衣领一路往里面钻去。
好冷。
燃坤哆嗦的收拢了衣领,又觉得是自己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造成的冷战。
他看着前方站着两人,觉得有必要带自己好兄弟去看脑子。
为毛要黏着步西归啊?
就算最近一年你们两人关系转好,望帆远你也不用拿迷弟一般的眼神这么瞧着步西归啊?
被燃坤内心疯狂吐槽的望帆远浑然不觉四周人打量揣测的眼神,他看着站在他身侧身姿挺拔的步西归,恍如隔世一般。
当初步西归是为了救他,才舍身赴死的。
略微红了眼眶,他一伸手欲给步西归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引得对方后退了两步,神色戒备的盯住了自己。
望帆远一愣,还没来及得说话,就被几步窜上来的燃坤打断——
“步元首。最近因为东向不在,他茶饭不思,你别计较。”言下之意就是望帆远脑袋坏掉了,糊涂人说糊涂话,让步西归见怪不怪。
步西归也是莫名其妙,望帆远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在熟悉不过。说对方像条毒蛇都是抬举了,那小子平日闷声不响,张嘴咬人的时候就会不死不休。这么阴沉不显的性格,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那么煽情做什么?
望帆远被燃坤插了话,不满的抿嘴扭头,对上燃坤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问道:“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脸还嫩成这样?拉皮了?”
燃坤觉得完了!望帆远一定是思念成灾,还宰成毛病了,不然怎么会开始说胡话了?
燃坤二话不说,也顾不上人前要给君王面子,拽着望帆远胳膊就走,望帆远猝不及防,被他拽的一个踉跄。要换了以往望帆远那性格,哪里容得燃坤放肆,但此刻望帆远心里念着许久未见燃坤,任由对方把他拽到了无人处。
“别跟着——我和殿下说话呢。”燃坤不耐烦的挥退了左右侍从后,伸手就贴在了望帆远脑门上,半晌后喃喃自语道:“到是没发烧,难道真是脑子坏了?”
望帆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拍掉了燃坤伸出的手。最近这阵子他闭门不出,给自己时间适应新身份。新鲜了一阵子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得劲,真的是茶饭不思,折腾到最后夜夜失眠,待他自己回过神来,已经怀里搂着放着瞿东向照片的相框。他每每唾弃扔掉,又会在下一秒疯了般去捡回来。他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仇人,但是又不得不在每晚夜深人静时候,胸口充斥着苦涩难解的滋味百转千回。怀抱空荡荡的,除了相框,少了活灵活现的生气。
松醉霖说他们待不久,很快就会离开。他恨恨不平,总想趁着这点时间做些什么,看一看记忆中的人,或者在看一看他心里其实念着的人。透过他自己的心看一下那个女人,能够把他们这群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家伙们收服的女人。
那么的无法无天,那么肆无忌惮的一群人,仿佛只要那个女人笑一笑,所有的角都可以断,所有的刺都可以拔,那个女人要是愿意牵他们的手,可以乖乖跟着她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