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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月底了,我?们?就启程回家。你爹爹和阿兄见到你,一定欢喜极了。也不知到时候娓娓从乌孙回来了没,若是回来了,那咱们?一家团聚,便?是更好?。”

明婳心底的郁卒也在这?轻哄声里渐渐散去,只她仍有一丝迷茫,抬起眼皮,问:“阿娘,那我?以后不是谢明婳了,我?是谁?”

肃王妃稍怔,而后柔声道?:“你想是谁便?是谁,只一点——”

她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美眸满是爱意地弯起:“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霎时间,宛若拨云见月,明婳心底那丝彷徨也尽数散去。

她扑入肃王妃怀中,脑袋深埋那馨香温暖的怀中。

有娘在,可真好?。

第080章 【80】

【80】

人的适应能力往往比想象中更为强大。

不过七八天, 明婳便适应了躺在王府后?院当?米虫的日子?。

只是躺久了,还是闲不住拿出笔墨纸砚,练字作画。

肃王妃在外走亲访友, 回来之?后?见着小女儿耐心坐在书桌前描画练字的模样, 还很是诧异。

“从前在家身?上跟长了虱子?似的, 撑破天也?只坐一个时辰,而今竟这般坐得住了?这还是我女儿吗?”

身?旁的嬷嬷笑道:“毕竟已是大姑娘了。”

肃王妃闻言恍惚了一阵,再度回神, 不禁感叹:“哎,是, 日子?怎就?过得这般快呢。”

“行了, 不打扰她, 我们走吧。”

肃王妃带着嬷嬷,默默离去。

明婳站在明窗下, 嘴里叼着两?支画笔, 端详着长案之?上铺陈的画纸。

她画的是一副《春燕衔泥图》,形似,神不备。

看了又看, 还是拿起,团成一团, 丢向纸篓。

采月哎呀出声, 弯腰去捡:“画得这么好看, 丢了多可惜啊。”

明婳搁下画笔:“不好看, 匠气太重, 一点都不灵。”

采月展开那幅画:“这么好看还不好看?娘子?未免对自己太过严苛了。”

“你觉得好看?”

“好看啊!”采月重重点头:“这燕子?画得多漂亮, 柳条也?婀娜多姿,瞧着便春意明媚。奴婢觉着娘子?近日的画, 较之?从前已精进许多了呢!”

明婳闻言,又往那团皱巴巴的画纸瞥了几眼,好似的确有进步,但远不到留名画史的水平。

她可是要?成为第一个青史留名的女画师的,自然要?严以律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当?个混子?。

思及此处,她在铜盆洗净双手:“府上何处有燕子?窝?”

采月微怔,想了想:“花园西边的水榭好似有一个?”

“好。”明婳擦干双手,提步就?往外走。

圣人云,格物致知。

于是明婳格燕子?。

她坐在水榭里,仰头盯着那个燕子?窝。

大燕子?不在家,七八只毛绒绒的小燕子?时不时叽叽喳喳。

听着这清脆鸟鸣,明婳只觉心间也?好似有一缕清泉冒出,灵台明澈。

“去寻把梯子?来。”明婳蠢蠢欲动。

采月错愕:“娘子?,你不会要?抓鸟吧?”

明婳道:“我又不是顽童,抓鸟作甚?我只是想看看它们。”

采月:“可是那么高呢。”

明婳:“多找几个人扶梯子?不就?行了?快去快去。”

采月:“……好吧。”

不多时,采月便寻来长梯,又唤来三个健壮的仆妇一起扶梯子?。

饶是如此,看着小娘子?爬上那高高的屋檐,仆妇们皆是紧张不已,时刻提醒着:“娘子?当?心呀。”

“知道了,你们扶稳便是。”

明婳扒在梯子?上,望着那一窝毛绒绒的小燕子?,眼底也?不禁泛起明亮光芒。

这些小家伙儿,未免也?太可爱了!

一阵油然喜爱充斥心尖,她忍不住伸出一根小指,去摸小燕子?的脑袋。

却不知是小燕子?脾气太大,还是把她的小指当?成虫子?,张嘴便啄。

明婳连忙收手,动作一大,身?子?也?晃了晃。

“娘子?小心!”奴婢仆妇们惊呼。

“没事。”

明婳抓稳把手,低头朝她们笑笑:“是鸟儿要?啄我的手呢。”

奴婢仆妇们这才长长松口气。

不远处的大槐树上,天玑也?暗暗松口气。

方?才她差点要?飞出去接人了。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太子?妃今日怎的想到去扒燕子?窝?

天玑不理?解,就?如她不理?解,太子?明明在意太子?妃,为何还会同意太子?妃出宫?

也?不知在树上潜伏了多久,水榭之?中的小娘子?终于从梯子?爬下,眉眼间还溢着欢喜光彩,笑语清脆:“我知道该怎么画了,走吧,回去继续画。”

待那一干人乌泱泱走远了,天玑才从槐树飞下,跟上。

是日傍晚,暮色沉沉。

天玑照例回到东宫,汇报今日行程。

说到太子?妃爬梯登高,窗边负手而立的年轻男人眉头轻蹙了蹙,却并未多言。

“还有一事……”

天玑抿唇,支吾道:“太子?妃派人往靖远侯府送了封信。”

“靖远侯府?”

眼前男人陡然侧过身?,语气里的冷冽叫天玑头皮发麻,忙垂下眼:“是,属下看的千真万确,是送给魏府六郎的。”

魏六郎,魏明舟。

裴琏眸色沉涌,袖笼中的长指也不觉拢紧。

出宫不到十日,她便这般迫不及待地寻旁的男人?

且那魏明舟不过一纨绔,有何值得她如此惦记?

天玑觑着太子?的脸色,小声道:“主子?可有吩咐?”

杀了他。

心底那只恶兽在叫嚣着,裴琏沉眸,又在下一刻敛起。

“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耍赖是小狗。”

良久,袖中长指松开,裴琏沉沉吐出一口气:“继续护卫她,其余的别做。”

天玑闻言,强压下心底诧异,拱手道:“是。”

她很快退下,窗外最?后?一缕红霞也?被夜色吞噬。

裴琏在窗边静了许久,心绪方?才平静些许。

只是转身?回到桌边,看着那幅挂在博古架上的墨荷图,那阵才将压下的窒闷感又涌上胸臆。

好画是能传递情绪的,她画这幅图时,心境寂寥而苦闷。

而那份苦闷,皆是因他而起——

他冷落她,嫌她规矩不好,嫌她笑得不够矜持,还嫌她……太过黏着他。

而今,她再不会缠着他了。

一阵长长的静默后?,裴琏走到博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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