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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裴琏抬袖轻嗅。
新?换的衣袍用香熏过,并无异味,但往肩胛胸膛处细闻,的确有?些汗臭。
但他急着赶来凌源县,一路上连饭都顾不上吃,遑论寻个客栈叫水沐浴……
有?心想与明婳解释,但明婳已经去开了门。
采月端着汤药进来,很?是局促地给榻上的裴琏行了个礼,又与明婳道?:“王妃让奴婢告诉娘子,去窗外看看。”
明婳疑惑:“为何??”
采月眨眨眼:“娘子看了便知?。”
说罢,搁下汤药,福了福身子便退下。
明婳觉着莫名,但还是将汤药递给床上的裴琏,又走到窗边,抬手推开。
外头的雨停了,天空呈现一种清新?明雅的雨过天青色。
这倒没什么稀奇,但等明婳偏头朝右看去,视线蓦得顿住。
只见那青蓝色的明净天空之上,竟挂着一道?双层的彩虹桥。
两弯彩虹,一上一下,一浅一浓,宛若彩缎,七彩斑斓。
“竟然真的有?双彩虹……”
明婳恍惚呢喃,她从前?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未曾想竟在这不出?名的小县里瞧见了。
至于阿娘为何?要专门提醒她看窗外,因为照着她外太祖家,乌孙当地的习俗,彩虹是天神与世人的桥梁,看到彩虹的人们会在此时祝福彼此,祈求天神的赐福……
怔忪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明婳眼皮微动,回?头见着裴琏走来:“你怎么起来了?”
裴琏道?:“想看看窗外有?何?稀奇。”
见明婳蹙眉盯着他的胸膛,他似有?所悟,薄唇轻扯:“别担心,气?血攻心而已,不妨碍下地走路。”
“谁担心你了。”明婳收回?视线,小声?咕哝:“少自作多情。”
裴琏抿唇,也没多说,只走到窗边。
朝外一看,自也看到了天边那两弯彩虹。
“可真难得。”他道?。
明婳撩起眼皮,瞥过男人线条分明的侧颜:“你之前?也没见过?”
裴琏回?眸:“未曾。”
话落,见明婳仍望着他,似是在纠结什么一般,裴琏压下眉眼:“怎么了?”
明婳踟蹰一阵,到底开了口:“贝西提,维绪萨力奇(吉祥如意)。”
裴琏微怔,而后眼角轻挑:“乌孙语?”
明婳踢着脚尖,不情不愿“嗯”了声?。
裴琏:“什么意思?”
明婳:“你是个傻子的意思。”
“这样……”
裴琏若有?所思点点头。
明婳见他当真了,有?些得逞的快意,嘴角刚要翘起,又听面前?的男人微笑问道?:“那乌孙语的吉祥如意要如何?说?”
明婳稍愣,下一刻,她反应过来,“你会乌孙语?”
裴琏笑而不语。
明婳:“你会乌孙语,你还跟我装!”
裴琏嘴角微勾了勾,道?:“曼嘎卡库鲁,蒙尼阿斯情。”
明婳皱眉:“什么意思?”
裴琏:“你不知?道??”
这反问叫明婳那张瓷白小脸迅速涨红,她乌孙语也就学了个皮毛,只会一些简单日常的词汇,诸如“吉祥如意”、“吃了吗”、“这个好吃”、“这个不好吃”之类的……
反正她长这么大,就随阿娘去过两次乌孙,且随行都有?通译,学太多乌孙话也用不上。
只万万没想到,她这有?着四分之一乌孙血统的王族后裔,竟被裴琏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给难住了——
实在太给乌孙的父老?乡亲们丢脸了!
明婳窘得想钻地,但还是压不住好奇,佯装淡定地问:“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琏盯着她红果?似的圆圆脸颊,眼底噙着浅笑:“傻子的意思。”
明婳:“……?”
她怫然瞪他一眼,“你才傻子!”
似是还不解气?,她抬起胳膊肘,照着男人身上顶了一记。
裴琏一时不防,捂着左边侧腰,闷哼一声?。
再次抬眼,看着那道?顶完就跑的娇小身影,不禁失笑。
兔子变螃蟹了。
混蛋。
裴子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彻头彻尾的狗男人!
一直回?到隔壁客房,明婳还皱着脸,心里骂骂咧咧。
肃王妃见状,很?是错愕:“这是怎么了?”
照理说见到彩虹,应当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才对。
“没什么。”
明婳也不好意思说她学艺不精的事,只问肃王妃:“阿娘,曼哈卡库鲁,蒙尼阿斯……阿斯具,是什么意思?”
肃王妃眉心蹙了蹙,“你是想说,曼嘎卡库鲁,蒙尼阿斯情?”
明婳点头:“对对对,是这个。”
肃王妃:“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明婳心虚:“哎呀,反正您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肃王妃见状,还有?什么不懂,弯眸轻笑:“这话的意思是,原谅我,我心上的美人儿。”
“这…这……”明婳睁圆了乌眸:“阿娘,你是不是译错了?”
肃王妃乜她:“你当我与你一样,不好好学?”
明婳讪讪一笑,只再想着裴琏这句话,双颊不禁更红了,低声?哼道?:“原谅个鬼。”
会乌孙语了不起啊,就显着他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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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长安皇宫。
听罢龙影卫统领刘钊的复命,永熙帝龙心大悦,抚掌笑道?:“朕早就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再看下首,他道?:“刘自诚,你这差事办得不错,先回?去歇息罢,晚些朕命人给你送赏。”
刘钊闻言,忙不迭掀袍叩首:“多谢陛下,陛下万岁。”
待到刘钊退下,永熙帝拿起裴琏奉上的书?信,缓缓拆开。
书?信不长,薄薄一页,寥寥数行字,言简意赅就三?个意思——
首先,拜谢皇帝的布局让他及时醒悟,认清真心。
其次,他此去北庭少说一年半载,恐不能再替皇帝分担解忧,让皇帝励精图治,不要懈怠,今日事今日毕,得以天下万民为先,做好一个皇帝的本分。
最后便是寻常的问安,让太后、皇帝皇后都保重身体,叮嘱小公主抓紧学业,不可耽于嬉戏,免得损了女学的声?名。
永熙帝看到前?半段,觉着这竖子能理解老?父亲一片苦心,未曾生怨,心间还一阵暖意融融,颇为欣慰。
待看到后头,下颌不禁绷起。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还轮到这小小竖子来教他做事?当真是倒反天罡,不知?所谓。
只这埋怨在看到信尾的殷殷叮嘱时,又渐渐散去——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还能怎么办?不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