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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陪一会儿么?”
明婳摇摇头:“做个噩梦而已。”
采雁又觑了自?家娘子好几眼?,见她面色尚可,这才垂首退到侧间。
时辰还早,明婳躺在床上?却是如何再睡不着。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难道是她太过?担心前线的战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梦到?
一定是这样的。
明婳捂着胸口,自?我开?解着,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何况裴琏并不上?战场,只是在帷幄中待着。
说句难听的,除非全军覆没,但凡军中还有一个兵将,都犯不着让裴琏上?场。
她这般宽慰着,然而一闭上?眼?,眼?前又浮现那尸山血海的场景……
不行?不行?,不能再待在室内胡思乱想。
明婳在床上?滚了几番,还是掀被起身,唤来婢子伺候梳洗。
待到外头天色大?亮,明婳琢磨着这会儿肃王妃也该起了,便直奔正院。
明婳踏入正院时,肃王妃正要用早膳。
见着她来,肃王妃有些讶异:“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明婳挤出一抹笑?:“大?抵昨夜睡得早,便也醒得早。”
“那你来得正巧,刚好陪我用早膳。”
肃王妃笑?了笑?,吩咐婢子添副碗筷,再看明婳眼?下泛着薄青,心下一阵疼惜。
她亲自?给女?儿舀了碗甜粥,温声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若非你在府中帮我,我这身子实是应付不来。”
“阿娘这说的哪里话,我给自?己家里做事,何谈辛苦。”
明婳接过?瓷碗,未施粉黛的素净眉眼?一片温婉:“何况有刘嬷嬷、谭管家、采月采雁他们在旁帮我,那些庶务算不得难。便是外头开?仓放粮、平衡市价这些,您不是给我列好了得用之人?我只管用他们便是。”
望着眼?前愈发端庄稳重的小女?儿,肃王妃眼?角也染上?欣慰笑?意:“真是长大?了。”
自?从数日前,明婳去库房清点粮草,谨慎稳妥,得到赵副都护和刘嬷嬷的一致肯定,之后她又接手?了府中庶务与对外交际,好让肃王妃能安心休养。
肃王妃也意识到小女?儿真的长大?,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她私下里与刘嬷嬷聊起,刘嬷嬷笑?道:“您与王爷皆是人中龙凤,小娘子是你们的女?儿,岂会差了?夫人您就是太心软,处处护着小娘子,不舍得叫她受半点风雨、吃半点苦,是,女?儿是要娇养着,但为人父母的哪能时时刻刻,保护她一辈子?雏鸟终有展翅日,这孩子啊,也有立起来的一日。”
“依老奴看,小娘子远嫁长安这两年?,虽是吃了苦,却叫她有了自?立的意识,也是好事呢。”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道理肃王妃自?也明白。
但为人父母的,总是盼着孩子们能顺顺利利,最好一丁点儿苦都别吃,一点儿罪也别受。
尤其明婳,是全家娇宠到大?的。
谁能想到,她虚弱无依时,倒是这个最小最娇的孩子陪在身边,将府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阿娘这般看我作甚?”
明婳被肃王妃那温柔似水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转念又作出一副嘚瑟模样,眨眨眼?:“我知道我很厉害,阿娘若是觉着欢喜,等你身子好了,给我做一道蜂蜜桂花糕当做奖赏如何?”
肃王妃失笑?:“再厉害,还是只小馋猫。”
明婳嘿嘿一笑?:“在阿娘面前是馋猫,在外人面前我可是凶巴巴的大?老虎,把脸一板,谁也不敢小瞧我呢。”
肃王妃也听刘嬷嬷说了,明婳处理正事时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严肃模样——
“颇有几分太子殿下的威严呢。”刘嬷嬷掩唇笑?道。
肃王妃也笑?笑?,心道夫妻一体,又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岂能不受到影响?
用罢早膳,明婳没立刻回并蒂院处理庶务,而是陪着肃王妃到花团锦簇的庭院里晒太阳。
肃王妃看着小女?儿,自?然也就想到大?女?儿,柳眉蹙起:“从前你们姐妹俩,我觉着你是糊涂的那个,娓娓是不必操心的。如今却是反过?来,你踏踏实实在家帮我,不叫我操心,她倒好,外头打着仗,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还跟商队往外跑……真是要气死我!”
提到这事,明婳也觉得姐姐有些太不着调。
清点完粮草的第二日早上?,姐姐就留下一封信和一枚私印,跑了。
信上?说两国?交战,是发横财的好机会,她要去外头大?捞一笔,让肃王妃和明婳别担心,她会尽量在中秋前赶回来。
至于那枚私印,是她金库的钥匙,她这两年?赚的钱都在里头,若是战事吃紧,需要钱用,尽管取用,不必客气。
肃王妃看到这封信时,气得直拍大?腿:“从前就不该这般纵着她,瞧瞧,都纵成头野驴子了!看她下次回来,我不打断她的腿!”
明婳能说什么呢,只能轻拍着肃王妃的背,劝道:“阿娘消消气,等姐姐回来,我帮您一起骂。”
无论怎样,人跑都跑了,抓也抓不回来,只能接受现实。
母女?俩在庭院里闲聊了小半个时辰,待日头渐高,明婳扶着肃王妃回了内室。
临走?时,见着明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肃王妃道:“有话便说,与自?家娘亲还需遮遮掩掩么?”
明婳咬了咬唇:“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
肃王妃:“就是什么?”
明婳深吸口气,问:“父亲在外打仗时,阿娘会梦到他么?”
肃王妃稍怔,而后牵出一抹苦笑?:“怎会不梦呢。”
“我也不怕与你说,你父亲每次领兵出门,我是朝也思、暮也想,一颗心都随着他走?了,只待他归来,那颗心才能安回肚子里,踏实睡个好觉。”
“那…那阿娘,会做到不好的梦吗?”
肃王妃掀眸,又看了眼?明婳眼?下的乌青,便也悟了:“今早起这么早,是做噩梦了?”
明婳点头:“嗯。”
肃王妃:“让我猜猜,是梦到殿下了?”
明婳惊愕:“阿娘怎么不猜是梦到父亲或是兄长?”
肃王妃哼笑?:“你父兄又不是头一次上?战场,你哪会那般不安?”
明婳无言以?对,肃王妃捏捏她的手?:“梦到什么了,与我说说。”
明婳便也没再瞒,将那可怖的梦说了,末了,她捂着心口道:“今早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真是个罪人了。毕竟若不是为了追我,他也不会来北庭。不来北庭,便也不会上?战场……”
“一个梦而已,你别自?己吓自?己。”肃王妃拍拍她的手?:“再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