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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兵败在太祖爷手下,那些心有不甘的亡魂聚成的邪祟!”

他从未在内廷中一手遮天的李纹脸上看到如此担忧的神情,低声道:“难道就无法可治了吗?”

李纹往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看了眼,冷笑三声,“等太祖再世吧!”

死人不会复生平乱,于是就在这番对谈五日后,靖平军入城,李纹被乱刀剁成了肉泥。

不远处的姬将军却与流言中毫无相似之处。

那是个颀长高大的男子,容貌盛极,无需烛照,自如明月清辉。

然而,这样的样貌非但不会令人生出亲切好感,只令他产生了种,寒冰入骨的恐惧。

还有些,微妙的抗拒与厌恶。

马车的隔音远远弱于宫室,皇帝与姬将军亦未收敛声音,马车周边一丈内,都听得清清楚楚。

主辱臣死,或许因为他是帝王的内侍,故而对这位气焰熏天的姬将军半分好感也无。

何谨下拜,“将军。”

姬循雅经他而过。

触目所及,乃是绣以花纹的衣袍下摆。

“好好服侍陛下。”姬将军平淡无波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莫要,令他为琐事烦心。”

那花纹,不是姬氏惯用的凤凰羽,而是一条鳞片熠熠生辉的蛇。

何谨咬牙,却还是不可自控地打了个寒颤。

他伏跪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脚步声远去。

姬循雅意有所指,何谨竭力吐了几口气,一滴冷汗自侧颊滚落,莫非,他已经知……何谨又颤了下。

绝不可能,何谨在心中拼命地告诉自己,若姬循雅知道,绝不可能容他活到今日。

姬将军大步远去。

待只他一人时,面上的平静立时被一种微妙的古怪取代。

他想做什么,赵珩又想做什么,赵珩方才的反应他不是没看见,不论出于何种意图,赵珩方才想做之事,与他相同。

姬循雅深深拧眉。

赵珩的皇后、赵珩的太子、还有围绕在太祖皇帝身边,那些或真或假,后人津津乐道的奇闻艳事,其中,甚至包括他自己!

姬将军坐在案前,神情阴冷得几乎能凝成冰碴。

半晌,狠狠道:“荒谬!”

他忽地想起自己与赵珩共同御敌之后的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

还是血肉横飞的战场,他浊重地喘息着,目光贪婪、不加掩饰地看着赵珩。

十五岁的赵珩锋芒凌厉,不是照破无尽黑夜的一线光亮,而是疾驰而来,刺穿了他心口的箭簇。

他没有像现实中那样向赵珩行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大礼。

他梦见自己抓住了赵珩的手腕,用自己身上的血弄脏了赵珩洁净的腕骨。

他凶狠地咬上去。

喉间痛痒愈演愈烈,令姬循雅现在就想冲入马车,将赵珩扯下来,拿小刀插入帝王纤长的脖颈,俯身以唇去探,饮血止渴。

“赵珩。”他喃语,声音哑得如被沙砺。

这两个字由他说出口非但不显柔情蜜意,反而杀气腾腾,恨不得将这名字的主人亲手了结,一口一口,连肉带骨地咀碎,吞吃入腹。

第三十七章

“陛下!”何谨一撩车帘, 急忙入内。

不待赵珩开口,立时乖顺地跪到旁侧,静待皇帝发落。

但想象中帝王黯然愤怒交织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赵珩正悠闲地摆弄着一柄精巧的小刀玩, 不知他在高兴什么, 唇角笑意不大,却极浓,欣悦开怀中,还有那么点仿佛窃取染指了珍宝的得意。

赵珩并未抬头,笑道:“扳指不日便送回来。”

拇指压在刀上,将落未落。

刀锋薄利, 赵珩距离把握得极好, 再近毫分,瞬时便能削下块皮肉。

何谨愣愣地看了赵珩须臾,似有几分不可置信。

就,这样?

他方才听得清楚,姬循雅分明因扳指的事与赵珩起了争执,皇帝无实权, 得罪了手握重兵的姬循雅,之后如何度日?

何况还是为了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内侍!

哪怕非全为他,只是皇帝争一时意气, 可赵珩竟半点迁怒之意都无。

历经生死就这样神奇, 何谨怔怔地想,足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吗?

无忽有夜风纷飞而过,灌入单薄的夏衣中, 凉得何谨浑身一颤。

他如初梦醒地回神,忙道:“奴婢, 奴婢多谢陛下。”

赵珩抬眼,朝何谨笑了下笑,很有几分洋洋自得,“君子一言九鼎。”明明是很张扬狡黠的模样,却不让人心生反感,反倒想,凝神专注,一眼不眨地看着。

何谨慌乱地移开视线,他张了张嘴,酝酿了满腹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况且以如今赵珩的心智,他说出来反倒惹皇帝怀疑,最后只低低吐出了个“是。”

翌日傍晚,姬循雅果然命人将扳指送回。

来送扳指的军士道:“陛下,将军命臣转达给您一句话。”

赵珩勉强从姬景宣本纪中分出一点神,扬了扬唇,“你说。”

“将军说,您欠将军一件珍宝。”

赵珩闻言抬头,奇道:“岂有此理,本是物归原主,竟成朕欠他。”

军士无言以对,只得静默不语。

目光扫过书页,见景宣二字俨然。

这谥号乃是赵珩亲赠,无论是当世还是后世史书,多用景宣代其名姓,免不得生出些将姬景宣牢牢控制住的得意,与一些些,赵珩自己清楚缘由,却暂时不愿意细想的亢奋。

从生,到死。

俱在他手中。

赵珩心情上佳,不欲与旁人计较这点小事。

眼中光华流转,他轻笑道:“朕眼下身无长物,”他一掸衣袖上繁丽粲然的凤凰纹,“一切皆仰赖将军供养,朕无所给,待回京后,允将军开府库,凡有将军喜爱之物,朕定不吝啬。”

以姬将军之势强,无论赵珩允与不允,只要姬循雅想,府库中所有皆可为他所据,因此赵珩这话听起来诚意十足,实则一无所予。

赵珩的允诺被一字不改地转述给姬将军。

姬循雅听到这样荒唐的许诺非但不怒,却微微笑了下,柔声道:“君上一诺千金。”

回京后,便,由臣自取。

赵珩此人看似浅薄轻佻,内里却难以捉摸。

姬循雅想不出,亦看不透。

但他到底是已活两世的成年男子,说不懂面对赵珩的焦躁迫切究竟为何,就显得太过做作了。

想赵珩死,想赵珩受辱,那日马车之上,多亏赵珩的提点,他忽地想明白了,这二者本不相互矛盾。

杀人不一定非要用刀,也可用旁的什么,一寸一寸,从外到里,杀得干干净净。

漆黑眸子中笼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他不需知道自己因何对赵珩有欲。

既已兴起,且唾手可得,他为何不要?

难不成还要重蹈覆辙,眼见赵珩再度娶妻生子,圆满顺遂地度过余生吗?

绝、无、可、能。

况且,人皆轻贱,再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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