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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北塞鸟不拉屎的地方,断网前,就给你对象发你实际情况。”
他心想,然后再通知宋澄絮,赶紧来接他带他逃脱周子渊的追捕。
“我累了,”而万人之上的帝王如此回答,“太累了。”
六个字,如千斤重,压得余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受些什么苦,有些什么感觉,这些药的副作用如何,他日后还要忍受这一切多久,余生都很清楚。
因为太明白,竟然沉默。
下一刻,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你就该跟你对象说,撒撒娇,扮扮懒,多休息几天。”
话风陡然一转,段淬珩已经觉得不对,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但他此刻却不敢回头。
身后熟悉的手搭上他的肩。
“我在东宫装了个陛下先前玩的小东西。”皇后语气平和,“夫君可能忘了,这个监控器,有异动便会出声提醒。”
余生听到周子渊的声音起,便只想溜。
但皇后下一句话却仍然自然得很,人称变作你我:“许久之前我就同你说,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彼时心意未通,以为只是一句君臣诺言。此时此刻,周子渊面上还是带着些笑:“不想活,我们就不活了。”
全然不管还有人在听。
靠,这对疯子。这对疯子。这对疯子!
余生起身想往外走,太子妃叫住他:“你说的他的实际情况,随后传我一份。”
神医没回答,兀自往外跑,打算去锦衣卫掌卫事的地盘避难。
他溜得快,锦衣卫又都认得他的脸,没有人拦。
茫茫夜色里,空旷东宫内,便又只剩下前太子与太子妃。
段淬珩握住他的手:“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自然是你们刚坐下起。”
“不是睡熟了?”
“不是只有夫君一人会装睡。”
“怎么猜到的?”
“你若真无碍,余生怎么可能甘愿留半个月。”周子渊叹气,“怎么都不跟我说?”
他方才语气里带着些冷,此时却终究多了些暖意。
“不难受吗?一个人撑着?”
段淬珩摇摇头,片刻后,终究垂下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濒死的蝴蝶翅膀。
他终于点了头。
“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十足年轻但千疮百孔皇帝少见地带着些彷徨,“担心你会失望。”
皇后抱了上来,东宫一片空茫茫,唯有烛火摇晃,恍惚间,段淬珩不知怎么地有些错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上辈子,只是这次,周子渊没有离开。他们相拥着,迎接将要到来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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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和医生朋友聊天,对面说,总归要麻木,不麻木当不了医生。所以,额,余生能说出这种话,证明段淬珩对他来说已经算挺特别的病人了。
感恩。
第43章 番外 面首计(下)
没人知道那一夜新皇和他的皇后到底聊了些什么。但这也并不重要,周延盛乞骸骨,长平帝下求贤诏,力排众议给了皇后财政部长的位子,又提拔上来不少式微世家和清流。一时之间值得讨论的东西太多。
可他们的皇帝扔下几个炸弹后,便说自己力乏体虚,急需修养。本以为要在刚登基不足一月便停早朝,结果他大笔一挥,给自己批了半个月早朝假,把烂摊子扔给了部长级人物们,让他们主持无领导讨论,事后写论述,交给他观览。
段淬珩实际上也确实在殿里好好养着,只是不在乾清宫,反倒住凤鸣宫。
他睡眠仍然差得很,困倦,疼痛,和不知怎么无法停止的冷汗。余生说瞧不出来他是精神障碍躯体化还是身体就那么差,揣测两者都有。
他这人什么话都敢说,对着皇后展开了长约一小时的演讲,从皇帝的心态讲到他的生活,又说虽然段淬珩肯定不爱看心理医生他也不专业,但就先这么着吧。财政部长边替皇帝看折子,边用昭越记笔记。随后说,能发这些病是不是意味着至少伤口见风,即将痊愈?
余生说你挺乐观哈,但到底没否定,只说堵不如疏,总有这一遭。
于是这日周子渊午后同几个部长级议完事进门,便看见大锦的皇帝,正坐在桌边,盯着窗外一簇灿烂的拿铁玫瑰发呆。
他半皱着眉,睡衣没好好穿,露出一片冰肌玉骨,却浑然不在意。任凭日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人衬得闪闪发光。他本就白,此时面色不佳,更显得几近透明,几乎要化在一片金色里。
“倒是人比花娇。”周子渊走上前笑,“今日陛下胃口如何?”
他问的是边上的机器人,那个小东西老老实实报告,每个菜用了几口,摄入卡路里几何,什么没吃够。
“又不吃饭?”周子渊叹气,“以前怎么没见这么挑食?”
甜的不吃,太油腻了不吃,太酸了不吃,份量太大不吃,摆盘太精致看着烦,也不吃。
“以前又没有被皇后金屋藏娇。”段淬珩扭过头,“现下有人养,自然娇贵些。”
“你倒是舒服,扔下烂摊子就跑了,全搭在我们几人身上。”
“不是说万事有你。”段淬珩打了个哈欠。
那日说到最后,周子渊讲的是,万事有我。他语气平和,说别怕,大不了一死。我们不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上次没陪你,这次总归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素来沉静,说这话时,明明听着令人惊心动魄,却讲得犹如一个早就烂熟于心的计划。
段淬珩拿这样的他也没什么办法,说其实只是累了,头疼,不想上朝。
于是便真不上朝了。
“还头痛吗?”周子渊瞧着陛下没什么精神的一张脸,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没睡熟,”段淬珩叹口气,“你早上六点半起来,把我吵醒了。”
“不若和我分开睡?”
“不要。”他很快摇头,“更睡不着。”
随后抱怨:“聊了什么,这么久?”
“陛下大刀阔斧要改革,苦的不就是我们几个?朝廷旧臣未清,新人不够,陛下四面楚歌,自然得我们多做一些。”
“你也跟我一起翘班算了。”段淬珩回答,“别理他们。”
陛下如此孩子气,倒把周子渊逗笑了:“那天下便真没人管了。”
“谁爱管谁管。”段淬珩气哼哼的。话是这么说,却还是认命看起了今日的会议记录。
“李明允到底怎么想的,仗着他背靠岭南李氏,前朝遗老,便觉得朕一定不敢动他?”
“试探陛下罢了。”
“这帮旧臣倒也好笑,当着朕的面不敢直言,朕一称病,终于敢推出个人来跟你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