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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不说就来做点别的吧。
我捧着狱寺君的脸,把他压在沙发靠背上,剥夺了他说出完整话语的机会。
然后,终于来到了那一天。
“真是的……一开始还担心是医院误诊。明明电视剧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桥段吧?”老人躺在床上笑了笑。
“确实是这样,但这次不是误诊呢。”我说,“这3个月过得很充实吧?预先准备了葬礼上的东西、去了很多地方、看了盆舞、每天都有看到夕阳——”
“是啊……多亏了你,每天才都过得这么顺利……”猫婆婆咳嗽了两下,“真是的,人在这种时候果然都会有预感啊——昨天晚上就感觉到了,就是今天吧。”
“…嗯。”我垂眸,“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么?或者想见的人。”
她疲倦地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猫婆婆睁开眼:“那阵感觉好像又过去了。唉,死也好难啊……”
我:“……”
“来聊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就到时候了。”她很豁达地说,“那个少年崽呢?”
“说是‘家族’有事,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他在和班上同学玩Mafia的角色扮演,很可爱吧?……你确定最后的时光要在八卦我中度过么?”我一边吐槽一边握住老人的手。
“多好啊,死前听点年轻人的事。这段时间多亏了他帮忙喂猫,记得帮我说声‘谢谢’。”
“知道了。现在町内都有人管他叫‘会殴打不良少年的奇怪喂猫仔’,狱寺君听到可是暴跳如雷。”
“噗…要说是外号也太长了吧?”
“嗯,毕竟‘猫婆婆’这样的外号绝无仅有嘛。”
闻言,老人捏捏我的手,笑容有点无奈。
“之后…多去了解一点少年崽的生活吧。然后——也让他知道一些你的事。”她低声说。
“这是你的‘愿望’么?”
猫婆婆看着我,眼睛里慢慢浮现出痛苦。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再那么孤单。从诞生起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对——要面对那样的命运——”
她变得有点激动,手指慢慢收紧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污点。
“是我的错……”老人喃喃着,“是我们的错……才会让你诞生、让你像现在这样扭曲的活着。曾经…我有多希望、多希望你能立刻死去——”
我认真地询问:“这是你的‘愿望’么?”
她毫无反应,只是看着我,眼神涣散而呆滞。一丝柔软飞速闪现又飞速消逝,她看着我,默默地流着眼泪: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惊扰您的事、用锁链锁住您的事,请原谅我、神様(神明大人)……”
“这是你的‘愿望’么?”
猫婆婆张着嘴巴,艰难地点了点头。于是我对她说:“我原谅你。”
她并未因此获得解脱,意识反而完全涣散了,时不时说些奇怪的话。全部都是道歉,出现最多的对象是“贵子”,猫婆婆女儿的名字。
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却还是不肯离去;明明度过了充实的3个月,却还是露出了无比恐惧、无比孤单的表情。
…还是不行吗?
我有点失望,默默凝视着老人狰狞的面孔,疲惫沿着指尖慢慢涌上。
就在这时,一楼的门被拉开。急匆匆的脚步声并没有登上二楼,而是在一楼的某处停止。
随之响起的是悠扬的乐声。轻快的音符穿透楼层,跃进屋子里。
猫婆婆慢慢睁开了眼睛,里面骤然闪动的光彩叫人想到烛光。
“…是琴声。”她吃力地说,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又慢慢露出一个微笑,“非常非常纤细温柔……就像在告别一样的琴声……”
我听不懂钢琴,只觉得老人在乐声中渐渐松弛。她不再说“对不起”,只是叫着“贵子”的名字。有一段时间她恢复了神志,为先前的失态向我道歉,然后对我说:
“请替我转告那位狱寺君:如若不嫌弃,还请务必收下我的琴。”
清醒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快,她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不断呼唤着女儿,偶尔叫几声丈夫。
然而,随着琴声的某个停顿,猫婆婆的声音也跟着一顿。忽然间流下许多眼泪,如同遭受了许多委屈却无处可以倾诉的孩童一般,老人不断的叫着“妈妈”。
纤细的、温柔的琴声久久不息,就像摇篮一样,托住了猫婆婆小小的身躯。
在这样的陪伴下,她结束了自己漫长的一生。
第46章
猫婆婆的葬礼仍然是在雨天。
这次我没有使用“透明人”的诅咒。猫婆婆的女儿贵子小姐在送灵归来后特意叫住我, 为我陪伴母亲最后一程的事道谢。
“我会把她和爸爸合葬在一起。”她特意提起这件事,让我觉得有点古怪,好像她觉得我会去扫墓一样。
一阵不必要的寒暄后。“最后的时候……她有提起我吗?”说着, 贵子小姐自己先笑起来,“就算有, 多半也是些咒骂吧。”
“她说对不起。”
“…是吗?那个人……给我造成过许多伤害。还好没有当面听到,否则那声音会在耳边萦绕不休吧。”贵子小姐露出了相当复杂的神情, 但内心的波澜想必比表露出来的更多,以致于对我这个陌生人倾吐了这样私密的心情。
“那样伤害过我的人,在别人眼中也会是个慈祥的老太太。还真是神奇啊……”
最后,贵子小姐这样说着,边说边抱紧了母亲的骨灰坛, 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到了下午,天边现出太阳,房子人去楼空。
我独自坐在廊边, 回想着这一次回溯。所有遗憾和想要做的都达成了,要说待做事项, 只剩下一件——
我打开加热后的食盒,香味混合着热气, 在秋日的凉爽空气中蒸腾。边淋雨边蹲在路边狼狈大嚼冰冷食物的记忆已成过眼云烟, 我像拔剑那样抽出筷子:
“这一次……要吃加热过的关东煮!”
吃由死去的人制作的食物是比阅读她写的信更怪的体验。
总觉得只是寻常的一餐, 那个人还没有离去,随时都会从屋子里缓步走出;然而事实上,她已经化为飞灰, 再也不会对这世界有任何感知。
如同碳酸饮料的气泡般, 有关猫婆婆的记忆一件件冒出,快速上涌、直冲鼻头。暖洋洋的日光下, 我动作一顿,随即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狱寺君恰好在这时出现。在他眼中,我的双颊想必如生气的河豚般鼓胀。少年脚步当即一顿,恶声恶气的让我不要随便出来吓人。
“我是在想猫婆婆的事。”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