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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他,“不知道为什么,有关她的回忆刚刚忽然全部出现了。一想到再也吃不到她做的关东煮,心情就有些微妙。”
狱寺君有点狐疑地打量我:“…从你的表情可完全看不出来啊。”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非常悲伤,只是想借机扑到狱寺君怀里撒娇吧。”
我回答。对此,少年当即后退了一大步。我被他脸上那种像从《猫和老鼠》里活生生抠出来的警惕神情逗笑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不会哭。
狱寺君也觉得我不会哭。
然后忽然之间,曾在这座房子里和老人一起看《猫和老鼠》的记忆涌上心头、直冲脑门,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我的哭声。
狱寺君惊恐地望着我。从那呆滞悚然的表情看,他好像认为是自己把我惹哭了。
“喂……”少年犹犹豫豫地挪到我面前,在看到我毫不犹豫使用他的衣服下摆擦脸后,又很响亮地大吼,“喂!?”
“呜呜呜哇哇哇——”我泣不成声,发出了婴儿般的嘹亮哭声。
“唔啊啊啊你怎么还流鼻涕啊脏死了!纸纸纸……”狱寺君边发出惨嚎边手忙脚乱掏裤兜,最后却只掏出60元硬币来。
“人哭的时候怎么可能只流眼泪啊,又不是京阿尼的anime!”我难过极了,脑中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按下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件事看起来都是那么令人心碎。
一想到狱寺君每天勤勤恳恳打工,身上却只剩60元——不要说吃饭了,这钱连可乐都只够买一瓶盖的量——我就更伤心了;最后更是头都不抬,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狱寺君一脸苦大仇深的接住了我。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死的,包括所有对我好的人。”我抽抽噎噎的告诉他这一真理,“猫婆婆死掉了,竹寿司的山本大叔也会死,早晚有一天狱寺君也会死掉的!”
“倒也不用想得那么远!”他听起来咬牙切齿。但一想到他那么喜欢送死,说不定连50岁都活不到,我就哭得更惨烈了。
一开始狱寺君说:“别哭了!”
到后来,狱寺君笨拙地放缓了声音,犹犹豫豫地拍着我的背,说:“别哭了……”
最后他从屋子里翻出一包纸,一口气抽了十几张糊到我脸上,像是想把我的眼泪全部堵住。当时我还处在神志的恢复期,乖乖地坐着让他帮我擦脸。
“还是多亏了狱寺君最后的钢琴声,猫婆婆才能安详地离开……”我抬头望着少年。分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泪腺似乎再度被触动了。我痛苦地吸了吸鼻子。
狱寺君嘴角一抽,又抽了一张纸,状似凶巴巴、实际却很轻柔的擦掉了我滚落的眼泪。
“你、你不也做了很多嘛。前面那3个月……”他就像刚刚才学会说话那样吞吞吐吐。
我拼命摇头,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我回溯了很多很多次,尝试了很多很多方法,但都没有用,我消除不了猫婆婆的孤独。
“每失败一次我就往嘴里塞一颗关东煮。大雨里冷冰冰的关东煮真的好难吃、然后、狱寺君就出现了……”
“所以一开始你才那么虚弱啊?”他震惊吐槽,“你是笨蛋吗!?”
我不甘地摇着脑袋。
“我听不懂钢琴曲。但狱寺君的琴声,让猫婆婆告别了孤独。狱寺君做到了我没做到的事,呜哇哇哇哇——”
我再一次朝他扑了过去。这次狱寺君抓了很多纸防御,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任由我抱住了。
“我听不懂音乐,也没办法理解艺术的美好……”我把脑袋埋在少年怀里忏悔着。
“…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低声说着,试探着把手放到了我背后,拍两下就停、停一会儿又拍,像是在经历什么自我斗争。
我吸吸鼻子,直到觉得眼泪总算不再源源不断的生产,才抬起头:“之前…狱寺君是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现在我的眼睛一定比鸽子血的红宝石还红。
狱寺君眼神微闪,用手指帮我把最后一点泪珠擦掉了。能弹出曼妙琴曲的手,现在却在帮我做着这种事,我觉得既悲伤又喜悦,不由眨了眨眼睛。
“…没、没什么!”他低声说着,努力维持着凶巴巴的语气,然后一脸不爽的把我的脑袋按了回去,“你脏死了!白痴章鱼!”
我紧紧抱住了他。
又过了一会儿,按在我背后的手也开始犹豫着收紧。
猫婆婆离世后留下了大量物品。其中绝大部分归女儿贵子小姐所有。
那架演奏级钢琴则搬进了狱寺君的公寓,大大填补了原本空旷的空间。
至于我——
“你要这么多植物干嘛啊!?”银发少年边骂骂咧咧边帮忙搬运。
我抱起一盆百合——虽说叶子枯瘦、无精打采地在秋天耷拉着脑袋,但来年说不定就能焕发生机——然后理直气壮地说:
“我想试着养养看。万一能养得活呢?”
狱寺君当即吐槽:“听起来就很危险!”我当即踹了一下他小腿。
抱着百合,我回头望向那座空寂的房子,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我与猫婆婆的相遇。
并不是在弥漫着焦枯味、四处充斥着惨叫哀求声的山间,而是在冬日的街道上,心灰意冷、丧失了一切希望的老人认出了浑浑噩噩行走在人群间的孩童。
或许是出于责任心,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只是想再度拥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老人许下了“一起吃饭”的愿望。
——我不需要吃东西。
——说什么傻话啊。你是人类吧?人类就是要吃东西的。特别是在难过的时候,要大口大口的吃,要吃热的。
这样说着的老人一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狼吞虎咽着食物,一边流下了眼泪。
只是在一个随处可见的流动摊贩。温暖的蒸汽如云如雾,不断向上;白色的门帘被风吹动,外面黄昏如水。
我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
“…怪不得才一直说要看夕阳啊。”
我失笑,最后看了那座房子一眼,在心里面小声的与猫婆婆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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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中是所平凡的学校。
虽然存在着名为风纪委员会、却面向全町收取保护费的猎奇组织,加之从上学期开始,隔壁班的沢田同学就一直大出风头,时而有只穿内裤劈开操场之类的暴行,但总体上,学生们仍然过着平静的生活。
家政课结束后,因为很想见到狱寺君,所以我瞬移了。
希望到达的是“狱寺君的所在”。原本以为会是学校天台之类的地方,实际到达的场所却大大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