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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修哼了声,不想和她斗嘴,只朝西屏递了下下巴,“屏儿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待二人出去,有鱼才会悟过来有些不对,“修哥哥怎么也叫屏儿的名讳?”
君悦不便告诉她实情,只道:“我也是叫她的名讳,这有什么不对?你问这些做什么,快听姜三爷接着说!”
“对对对,姜三爷,你快说!”
南台脸上有一丝失落尴尬的笑意,但经不住有鱼左催右催,只好转瞬即逝,重新打起精神来。
却说西屏跟着时修到正屋里,正欲抱怨他把她从那暖和热闹的屋子里叫出来,没想到这里的熏笼烧得正旺,一进去也是一股暖意,就没好说什么。时修先没回来四巧要看着火不敢乱跑,听见那屋里说说笑笑早就想去凑趣了,这会时修回来,她忙瀹了茶就往东屋里跑,估摸着一时半刻时修也不会叫她。
时修将斗篷和个包袱皮往榻上随便一丢,坐着呷了口茶,见西屏绕着圆案闲走,便道:“你怎么不坐?”
西屏走来,将那斗篷拾起塞进他怀里,“你能把衣裳好好挂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一定要丫头去做?”
一看她老毛病又犯了,时修也不理论,将斗篷收进卧房里去,出来看见西屏自己在拆那包袱皮,就笑,“你怎么知道那是给你的?”
她拆开见是双羊皮小靴,歪着鼻子嗤了声,“你早上说要给我在外头买双雪天穿的靴子,我看这包袱皮包的就是双鞋,不是给我的还会给谁?怎么这么凑巧就有得卖?你在哪里买的?”
“我从李家出来,可巧在路上遇见从前往我们家走动过的一位妈妈,怀里抱着这双鞋,说本来是做给哪家奶奶的,不想那位奶奶有了身孕,脚肿了穿不下,人家不要了,她只好拿回去。我一问倒合你的尺寸,让她给我带回来试试。”
西屏正弯着腰要试,抬头瞪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时修将眉一抬,“我量过。”
“你是几时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还能告诉她么?还是在凤泉驿的那晚上,他高兴得无论如何睡不着,看她睡着了,他无事可做,便借着月光将她浑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喜欢侧身蜷着睡,像婴孩一样弯着腿,两只白白的脚露在被子外头。那天晚上下过雨,又是在郊野,他怕她凉,去摸她的脚,趁势用手粗略量了一下,索性将她一双脚夹在腿间焐着。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替她焐脚,那日他们吃了煨蹄膀,天晚了,顾儿没送她回外祖父家去,留她和他们兄弟睡一屋里。不知怎的他那样小的年纪,却对那晚的情形格外记得深刻,只要想起来,冰天雪地里也有股暖意从心头冒出来。
其实时辰不算晚,不过一更天,但冬日里总是黑得很早。那日却怪,外头下着雪,却有些亮堂,不知是雪光还是月光,巷子里谁家的狗偶然叫两声,专心听也听得到邻舍中有人在说话推磨,因为近年关,日夜忙着预备吃食。顾儿也是一样,趁着书案上点着两盏烛火,她就在炉前坐着,膝上放着个筐子拣黄豆,明日一早好叫姚淳磨了,一面守着炉子上的水,一面答应着明早给他们煮豆浆喝。
水烧开了,她倒在木盆里,监督他们洗脚。西屏是头一个,因为她不想洗他们兄弟洗过的水,尽管她嘴上没说,时修也猜得出来。
她洗完便不肯穿日间穿的鞋,又没有别的干净的鞋给她,顾儿只好将她抱到床上去,正好那被窝是用汤婆子焐着的。
“这水还是热的,还能洗一个,你们兄弟谁先洗?”
时修因猜到西屏嫌弃他们的洗脚水,便也要嫌弃她的,歪着脸道:“大哥先洗,我等着洗干净的水。”
西屏坐在床上,一听这话暗暗剜了她一眼。顾儿也剜了他一眼,“你又讲究起来了,素日生死不洗脚的时候也有。”
他马上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
“少赖,你就有!”
“我就没有!”
时重走去洗脚,说了句公道话,“猫儿是有这时候的。”
时修脸皮一热,慌乱中瞄着西屏,看见西屏咧着牙一脸嫌弃的神情,便赌气道:“大哥从此不要和我说话!”
时重不当回事,撩着水笑道:“好,那你也不要来同我说话。”
“好,谁先说话谁是狗!”
话音刚落,顾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是说不说话了么!”
洗完脚顾儿去倒了水,要将烛台拿走,那烛火飘过窗台,可以看见窗户的木框子上也积了雪,她在门前嘱咐,“让姨妈睡中间,免得你们扯被子冻着她。”
关上门来,先是黑了一会,渐渐借着窗上的光又看得见轮廓了。时修一向是睡里头的,却强挤到中间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将西屏与他大哥隔开,他道:“我们从不扯被子。”
这倒是实话,时重没说什么,先睡下去,把被子往那边扯了扯,“你把姨妈裹住。”
“我知道。”时修一把揽着西屏倒下去,只听咚地一声,不知将西屏磕在哪里,他慌得忙在她满头乱摸,“是不是磕在床架子上了?”
不想西屏是吓他的,故意暗中将床架子敲了一下,她向里头侧着身,将额头摸着,“你磕着我额头了!”
“对不住对不住——”他连声迭声地赔礼,将她扳过来向着自己,也连忙睡下去,“我来替你吹吹。”
一面噘着嘴替她吹,一面伸手到她背后去,将被子边都掖在她身下,又将她的双脚夹在腿间,一通乱忙,黑暗中时重和西屏都笑了。
第113章 番外·议亲(六)
这双羊皮小靴还真合西屏的脚,西屏提起裙边故意在时修跟前走几步,时修笑眼看着,呷着茶不住点头,称赞好看。
她有些信不及,摸着头上暖毛道:“不会像个打猎的吧?”
“哪个猎户生得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时修拉着她进卧房,将她推在从穿衣镜前,“你瞧,愈发伶俐俏皮了,谁及你?”
西屏乜他一眼,“你也愈发会说话了,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他一面说,一面将她揽到怀里来,“一看见你,什么好听话都能自己往外溜。”
“哼,可见都是些不过脑子的话。”
时修亲着她,“不过脑子没所谓,过心就行。”
她给他亲得紧张,因为还听见东屋里的笑声,生怕君悦和有鱼她们一会走到这屋里来,便黏黏糊糊地推他,“一会儿他们乱闯进来了。”
“梁有鱼眼睛里只有个姜南台,哪会舍得到这屋里来?”
“还有君悦呢。”
时修一想,这倒是,他这大嫂一向行事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他只得把嘴巴依依不舍地从她唇上退开些,却用鼻尖架住她的鼻尖,口气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