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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刃,一站起来感觉桌子位次都有些拥挤,她眼前视线都昏暗了些。

这声娘亲喊的她一怔。

小歌五岁后都不愿意喊娘亲只喊娘,小酒便也跟着改口喊娘。可他性子软糯,一说喜欢叫娘亲,自此之后便没改口过。

娘亲娘亲的喊,好像一双儿女永远需要她。

永远长不大,是她天真无邪的没有忧虑的孩子。

稚子的亲昵称呼,偏偏这儿婿还喊的特别自然。

自然到时越男一时张不开口,甚至微妙的违和。

时越男余光一扫,见儿子脸都红了还怕她不应似的,桌底下扯她袖口。

时越男其实很满意霍刃,明明是恩情却说成是对他的馈赠和感激。

即使生意场漂亮话听多了,时越男还是满意儿婿的态度。

“诶!好,挑个良辰吉日你们好完婚。”

霍刃展眉,粗狂的嗓音满是喜悦,“多谢娘亲成全!”

他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眉眼却一直望着时有凤,时有凤低头没看他,脸却浮上了绯红。

霍刃脑袋都飘乎乎的,丈母娘这关意外的好过。

但随即喜悦的神色一滞,眼里有些话犹豫着冒头。

封祁年见状低咳一声,“小谢,自是一家人了,先吃饭,哪有饿肚子谈事的。”

霍刃看了封祁年一眼,应声坐下。

饭桌上,时有凤面前的小碟子被三双公筷排队夹菜,小山包的菜都挡着时有凤的下巴尖儿了。

他哭笑不得,抬头看家人一张张疼惜的脸,又默默埋头吃。

“你们自己吃嘛,我在山上也吃的很好的。”

“霍大哥做饭也很好吃。”

霍刃原本望着时有凤的视线有些克制,被点名瞬间拉成了直线,更加期待的看着,只是时有凤没看他。

霍刃心里着急,怕时有凤心里还对退婚的事情有疙瘩。

看他样子,之前是不知道自己有娃娃亲的。

这会儿突然被告知,被那么坚决的退婚,心里肯定不舒服要哄哄的。

霍刃坐如钟,内心却有小爪子在挠钟壁似的。

一旁的封祁年倒是都看在眼里。

怕霍刃这会儿在吃,但是吃的什么菜什么味道都不清楚了。

看着能围城十年不乱阵脚、稳若泰山的谢大将军暗自焦急,这何尝不是一种乐子。

原来不是这狼崽子无趣,是他没找到逗趣的法子。

封祁年想着在山上时,一众人朝他敬酒,这其中未必没有霍刃的暗示.

好趁他醉爬他儿子的床。

“来,小谢,咱们爷俩喝一杯。”

霍刃举起酒杯,朝封祁年敬酒。

酒杯小小秀气的天青瓷,霍刃双手捏着着实有些费力,生怕一个用力就捏碎了。

封祁年见状叫下人换了两个大碗。

两人推杯换盏两次后,封祁年便以不胜酒力为由,要霍刃替他喝。

霍刃人精,自是知道老丈人此时再报仇呢。

便一碗碗的全一饮而尽。

喝了几碗后,酒水顺着碗口嘴角的缝隙流了出来,湿了脖子深了领口粗布衣衫,霍刃仍旧面不改色仰头就一碗豪饮。

时有凤看得着急,见他爹还倒酒,忙道,“爹爹你干嘛欺负霍大哥。”

封祁年道,“男人的事小酒不懂。”

霍刃神色自若,“不碍事的小酒,我酒量好。”

酒意烧烫哑了嗓子,酒量再好也不是这般喝法。

时有凤朝他看戏的爹哼了声,转头扯着时越男的袖口,“娘亲~”

这撒娇喊的时越男受宠若惊,儿子大了可就很少撒娇了。

她摸着小酒的脑袋,双眼鼓瞪封祁年,封祁年这才收手。

吃完饭,一家人会惯例游园消食。

此时红日半降在城墙头上,暗淡下来的天幕洒下浩瀚的余晖,城中楼阁屋脊、巷道枝头都泛着红晕。远眺望去薄暮烟波浩渺又充满宁静的祥和。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这是封祁年贯彻下来的全家习惯。

走到月亮清亮,蟋蟀鸣笛,枝叶上了露水就回院子。

封祁年道,“小谢别强撑着,酒意上头就先去休息吧。”

霍刃黑眸有点朦胧的亮着,一字一句道,“无碍,我没事。”

要是往常,这一斤多点的酒水压根不算事。

但跪了三天三夜,此时酒意加持下脑袋有些昏涨。

他这一睡怕就到天亮了。

他还没哄小酒呢。

自然也不愿意先走。

“那正好,带小谢看看这园子,虽没京中富贵雅致,但一草一木都是小酒看着长大的。”

封祁年这话说的,霍刃更加非去不可了。

时有凤担心霍刃,原本和他娘姐姐并排走的,慢慢的挪腾到了霍刃身边。

可他爹和霍刃走一起,他还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扶着霍刃。

不过瞧霍刃脚步铿锵有力,言谈间清晰灵活,想来是没事的。

花园占地很大,光是月亮拱门就无数个。

要是白天游园定是看得应接不暇,可傍晚一切都掩映在暮色里,让人不自觉感受到它们清香的气息而不是争奇斗艳的色泽。

迎面吹来的晚风里,花草的香气在此时最清雅沁人心脾。

石板小路上织动着红霞,拉长着五个悠闲的身影。

封祁年看着霍刃,那张脸半点没有小时候漂亮俊俏的影子。

本以为会是如谢家男人一般俊美儒雅,二十几年后却变成了粗野的猛汉。

封祁年笑道,“小谢怎么没走科举路?倒是你父亲没少说桃李满天下,苦瓜在自己家。”

霍刃道,“常言攘外先安内,可当朝党争不断宦官当权,他们看不到边塞外部烽火四起,我想做那个亡羊补牢的人。”

时有凤听着满脸崇拜,“霍大哥好厉害。”

封祁年意味深长道,“仅是如此?”

霍刃心头一拧,“不全是。”

时有凤不知道为什么也紧张起来了。

时有凤望着霍刃,封祁年问了他更喜欢的话题。

“当年你几岁见的小酒?”

霍刃实在记不清了, “七八岁?”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和他父亲作对,他父亲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至于其他的,像这种他不喜欢的娃娃亲,更不会放在心里。

封祁年问道,“那你觉得你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对于家国他鞠躬尽瘁,忧民生之疾苦,刚直不屈。”

“对小谢呢?”

霍刃沉默了下。

“喜欢打我。”

这四个字简简单单也没掩心酸怨怼。

九尺男儿,地上影子都威猛似蛰伏的狼,可那成熟的脸上谈及年幼,仍旧透出一丝无助的落寞。

时有凤从来没挨过打,此时见霍刃有心理阴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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