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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或刷题,几个小时不抬眼。

饭点到了,他有时候会起身,十分钟的时间往返食堂加吃一顿饭,有时候从包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东西咬两口,有时候干脆忘记吃饭这回事。

他课间不怎么起身,会看些别的东西,和经济相关,连封面标题在说什么我也看不太懂,我猜测是家里人要求他早些了解。

下午他照例,去画室或琴房,出来后到操场,一跑四五圈。然后回教室,坐下,呆到十一点,然后坐上接他回家的车。第二天又是五点半到,无趣至极的一天再次循环,看得我生厌生烦。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仔细,也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总之等我自己反应过来这么干有些奇怪时,我已经站在他课桌前面,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纸,思考怎么让燕鸣山肯在课桌里一众精心包装的饭盒里,选择吃我的三天保质期速食荞麦面包。

我一屁股坐到他的位置上,趴在他桌子上写字。

首先是得伪装下身份。

我收敛了笔锋,把我要飞上天的字尾巴拐了回来,强行伪装娟秀的字体。

“燕鸣山你好。本人女。”

我写了这么几个字,顿住手思考。

燕鸣山桌兜里的那么多东西,他自己都没动过。我罕见地动脑子做分析,推断是因为送那些东西的人动机不纯

所以要让自己的动机显得纯一点。

我这么想着,接着下笔。

“家里有钱,饭量大,喜欢多买。”

“爱吃不吃。吃的话,记得给钱。”

我咬了咬笔盖,又补上了一句。

“一顿两块,放你桌兜里就行。”

大功告成,我溜了出去。不打算接着蹲守燕鸣山,也不怎么想看他的反应。

饭送了几个星期后,我又开始送水。

燕鸣山跑步的时候喜欢脱了校服外套放在塑胶跑道对面的主席台上,我就买了水放他衣服旁边,用一样有些蹩脚的字体留言。

为了图省事,我干脆直接采用了差不多的话术。

“家里有钱,但喝水量小,买了不喜欢喝,给你了。”

“五毛一杯,跟饭一起给。”

虽说有些大动干戈,但我瞒的很好。没人知道我课间操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我对外一致统一口径,说我在体育馆器械室躲打游戏。

我就这么一边躲躲藏藏,一边坚持不懈的送。

燕鸣山也锲而不舍地拒绝。

每隔一天去看,燕鸣山的抽屉都会被清空。或许是把东西送给了别人吃,或许是喂猫喂狗,总之我一直都没见到抽屉里的两块五。

蒋开发现我不对劲的那天,刚好是我准备放弃的那天。

“哪儿去?”

蒋开刚投进个篮,落了地,撩起衣角擦了擦汗,扭头问我。

“马上跑操了,我去躲着。”

他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仰头灌水。

“还是器械室?”

我应了声。

蒋开撩起眼,看向了我这边:“昨天大姚他们班调课,体育课换到间操之后那节了。”

“他被叫去器械室搬器材,回来后跟我说,没在那儿见到你。”

我随意道:“我昨天走的早。”

“哦。”他扭了头,我不确定他信了还是没信。

我懒得管,抬脚朝篮球场外头走。我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东西,不想和他纠缠太久。

“你最近好像老往A班跑啊。”

我顿住了脚步,有点烦躁。

蒋开总是盯我盯得很细,有时候还要乱管。我不喜欢,但我仰仗他,也说不了什么。

我转过身,冲他笑了笑:“昂,我最近看上他们班一个人。”

蒋开皱了皱眉头:“哪个女的。”

说实话我压根不知道A班有哪几个女生。

“最好看的那个。”

“单霖?”蒋开问道。

“啊,对。”我顺着坡下。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单家权势听说不小,和蒋家比也有来有回。

不知为什么,蒋开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少去那儿晃悠。”

本来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义务送餐,我倒没跟蒋开纠结这个。

“哦,我以后都不去了。”

蒋开的神色缓和了些,挥了挥手意思让我麻溜滚蛋。

甩开蒋开,我加速往小卖铺赶。

被他绊住有一会儿,我赶到教学楼的时间,比平时都要晚些。

我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猫到了A班在的那一层,手里的东西抛上抛下,漫不经心地往教室那边走。

“鸣山他一直挺努力的,成绩也特别优秀,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这一次我们也选了他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奥赛,他拿了不错的成绩,有没有想过让鸣山走竞赛这条路呢?”

听见声音,我猛地抬头。

往常空无一人的A班教室门口现在站着三个人。

燕鸣山,年级主任,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听对话推断,或许是燕鸣山的母亲。

我放轻脚步,迅速闪到了转角处,把吃的喝的通通塞进兜里,靠着墙,躲着偷听他们谈话。

疑似燕鸣山母亲的女人冲教导主任开口。

“不考虑。”

“物化学什么的不适合他,他没那个天分,也不够聪明。”

教导主任试图劝说:“夫人您着实太谦虚了,鸣山是我带过孩子里天资最聪颖的了。”

女人似乎笑了笑:“您刚也说,他平日里学习努力。”

“他就是比别人多下点功夫罢了。即便这样,他跟别人还是没拉开大的差距。”

“他差的还远着呢,作为燕家的孩子,太不够格了。”

教导主任说着些什么打圆场的话,我没太注意听。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方才的那句不够格。

我,一个自认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人,现在满兜里装的都是给拼命三郎续命用的吃的,站在墙角,听拼命三郎她妈轻飘飘地用“天资不够”四个字概括燕鸣山不顾一切的努力。

我莫名有点火大。

“他平时社交吗?”女人还在接着发问。

“鸣山他……比较专注学业。”

这种说法还是美化了些。

燕鸣山几乎从不社交。

用我的话来说,他眼里除了一个个必须要完成的计划目标以外,容不下其他什么人。

“能预见到。”女人淡淡道,“原先我以为,他不怎么像我,至少会更像他爸爸一点。后来发现他连他爸的优点也没继承,一点不会说话。”

“以后还得多劳您费心了。班上几个背景好点的小孩儿,尽量多安排他们坐一起。”

教导主任连声应着,又说了些恭维的话。

我越听越烦,焦躁到想咬手指。

燕鸣山不是就站在旁边吗?为什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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