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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身无长物,临别前有一薄礼相赠。”

狄飞白道:“我不要笔!”

江宜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本剑经为地仙越女所作,乃是她毕生修行的法门要旨,够你看上一阵子了。”

狄飞白接过:“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做什么,原来是抄书去了。”江宜面带微笑,看他将小册子贴身藏好:“我走啦?”

“快滚快滚,废话忒多!”

江宜一手拿伞,一手牵驴,初春日光如水温柔,路上的柳絮杨絮却纷纷扬扬,江宜撑起伞面,回头看去,飞絮如雾似雪,团团簇簇地将街亭掩盖。少侠犹如雪雾中的孤影,渐行渐远。

他心中叹息一声,迎着东风踏上归路。

街亭中,狄飞白仍望着他的方向,似乎正思索着某个问题。酒囊在他左手放着,牙飞剑在他右手靠着,亭中陆续有旅人进来,都当他是个浪客,不敢上前攀谈,竟显得他十分孤僻了。

末了,他心思已定,正待起身,忽然风里传来一人的呼唤:“……等……等等!等一等!”

一少女跳进亭中,抖落肩上花絮。她环视亭中众人,周身那股明丽飞扬的气质令众人纷纷侧目。“太好了你还没走!”少女一眼找到狄飞白,扑上来挡住他挡住他去路:“师父!”

正是重华。“我到梅园去找你,他们说你和师公一大早就出城了!”

重华道:“带我一起走!”

狄飞白大惊:“什么带你一起走?!”

重华:“带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名都太小,我已经待烦了!”

“这不成!”狄飞白严辞拒绝,两眉倒竖,十分严肃的样子。

“为什么!”

“这太不像话了!”

“那你自己岂非也很不像话?”

“可是没人抓得住我,也没人敢教训我。”

“我也是!”

狄飞白示意她往后看,不远路边,一行缇骑整装列队等候,领头的狄静轩正监视亭中情况,见两人转眼看过来,马上咧嘴打了个招呼。

重华:“……”

“什么时候你能甩掉那些人了,再来找我。”狄飞白说罢就要上路,重华气结,朝狄静轩的方向呸了一声,忙又追上去:“等等,师父,你还会来名都么?”

“不知道。”

“那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不知道。”

重华心中郁闷,见他跨上马背,又过去揪住辔头不放:“我还有一句话说。”

狄飞白低头看她。

“你的剑,”重华压低声音,“师父,你的剑里是不是放过什么东西?那天我无意中发现剑格上有一道暗匣,还以为是江湖浪人存毒药、藏密信的地方,就拆开了玩,可是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狄飞白一手落在牙飞剑上,细细抚摸。这把剑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一道日夜相随的影子,到了光亮处你要与它相认,影子却消失了。

“没有暗匣,我的剑我自己知道。”

重华道:“为什么这么确定?狄静轩说就算做一把一模一样的剑,蒙上你的眼睛,你只靠手也能摸出来不同。”

狄飞白面色冷漠,牵起缰绳一抖:“这是我当年拜师学艺时,我爹送的剑——走了!驾!”

坐骑四蹄奋扬,一阵烟尘激荡,一人一马冲开重重飞絮,追逐晨曦而去。

重华恋恋不舍,还在遥望,身后狄静轩拍马上前:“殿下,请回了吧?”

重华给了他充满怨念的一眼。

路上,江宜骑驴缓缓而行,名都回沧州没有几天路程,他不打算赶时间,就这样走走停停也有趣味。只是没想到同行都是短暂的,他来时与归去都形单影只,未免有些寂寞。

这时候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江宜回头,见是狄飞白策马追来。

“咦?”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困惑,“你有什么东西在我这里吗?”

狄飞白吁停马匹,绕着江宜走了两圈:“没有!你想什么呢?做事要善始善终,我打算把你送回沧州为止,免得这一路都平平安安,反在家门口遭了贼匪!”

“哪有这样的事。”江宜笑道。

“你那破驴子,几辈子能走到沧州?上马来!”

破驴很是不忿,猛甩脑袋,脖铃声声散入春风。冬去春来,枝头已有新芽吐绿。

温暖的晨光里,千年旧城百年名都,已渐往身后去。远方无垠海浪在天尽头泛着粼粼波光,孤崖嶙峋,崖上不倒的危楼,犹如亘古不变的石像,在永恒地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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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完,放假去了,下卷过段时间再更新

# 下卷·明日落红应满径

第146章 徐沛

回沧州已是春天,道路旁未插秧的水田,明镜一样倒映着重重山峦,簇簇绿叶喷薄而出,渲染得天地间浅绿深碧色,遍野盛放的紫薇与旱荷,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斑驳的紫金地毯。江宜一路到得沧州城外,竟然又逢城中踏春出游,那情形与一年前他临别之际一般无二。

早在城郊十里店时,狄飞白就与他挥别,江宜一人牵着驴子入城。游春时节,阖家出动,城中摩肩接踵,难寻一块落脚之地。

江宜在人缝中穿行,环顾街头巷尾,一应景致依然如故,仿佛时间在此停滞了。他不免有些想念,欲往学堂去瞧一瞧,人却太多了,只好放弃,先去码头找船回岛。

太和岛犹如洒入碧蓝海岸的一滴墨点,雷音阁则是飞溅的一笔。岛上仍是一片荒芜景象,人迹罕至。江宜给了船钱,上岸,入目是长在稀薄沙土里的一朵绽放的小花。五片花瓣端端正正,晶莹玉透,竟有宝相庄严之感。傻驴使嘴去拱那花,花瓣却纹丝不动。

江宜抬头,看见雷音阁前,法言道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远远看着他。

“师父,我回来了。”

江宜牵驴上前。法言道人面无波澜,那模样较之一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回来也罢。你出门修行,是为了找自己的道,如今你是找到了么?”

江宜遗憾道:“这倒没有。我回来,只因实在觉得无趣。这一切好似是别人为我安排的路,有哪一件事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而发生,哪一个人是因我自己的意趣而结识,我竟无从分辨了。”

法言道人只是无言,似乎毫不意外,回身进了雷音阁。

江宜跟在她身后,楼中终年昏暗无光,潮湿阴冷,若是常人居住,不出一年只怕就会风湿骨痛疾病难忍。那驴不肯进去,江宜只好放它在外,见它又去啃花,竟是找到了乐子。

二人沿着楼梯向上,经过江宜居住的隔间,当中床铺炭盆摆放如旧,面上纤尘不染,显见是法言道人整理过的。上得顶层阁楼,法言道人趺坐于蒲团上,江宜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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