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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鱼龙曼衍更是吸引无数游人,热闹非凡。与眼前这片荒芜之地,仿佛不相干了。
江宜与狄飞白护送这一行人返城。方入城,江宜掏出一物,在狭巷阴影里招呼狄飞白过来。
“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做贼么?”狄飞白莫名其妙,被江宜抓住,一物在他脸上胡涂乱抹——正是那支画去了“江博士”五官的御赐神笔。
“哈哈,你说对了,”江宜说,“放了火,这便要去做贼。看看,这张脸如何?”
狄飞白将就巷里隔的雨水缸一照,但见自己脖子上长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浓眉大目,脸蛋上还点着团团雀斑。
“……”
“你那把剑也收好,不要随便露出来叫人看见。”
这是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狄飞白冷不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哪里还是江宜,却是一个蓄着山羊胡子、戴着水晶镜片的中年书生。
“你你……”狄飞白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也变了。
皇帝的千面神笔,居然如此神奇。
中年书生与随行书童走在沙州城的街道上。书童长相虽憨,一开口却暴露了本性:“我却不知道你画画还有些本事,画的这两张脸,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中年书生被奚落一番,笑道:“不可胡说。这是小时为我启智开蒙的先生的脸。”
“这么大费周章,却有什么用?沙州城里有谁认识咱们?”
中年书生道:“城里没有,却有故人从城外来。”
书童不屑:“谁来?我倒要看谁会千里迢迢……”
他一句话没说完,迎面一来人拦路问道:“劳驾,请问白河驿怎么走?”
书童:“……”
中年书生道:“白河驿?这里哪来的什么白河驿?”
来人道:“没有么?我很久没来了……”
看他模样有些困惑,中年书生道:“没有白河驿,却有个边城驿,在城西五里地外。”
“是么,多谢。”
那人告辞走远,书童仍呆立原地,中年书生拍拍他后脑勺:“走啦。”
书童:“商商商商……”
商恪似有感应,蓦然回首,身后长街人来人往,也不知在找什么。
他胸中窒闷,眉头紧蹙,赶去边城驿。越是离城远,越是不见人烟,驿站外,更是无有驿丞马夫,已然成了一座空院。
然而,空空院落外,还是有一人正负手等待。
听见身后足音,那人笑着叹气道:“我本以为,圆光池找不着他,到他总会前来的地方守株待兔,总能抓到人。没想到,没等来江宜,倒把你等来了,商恪。”
此人回头,赫然是白玉京紫极金阙下一别的碧落侍郎。
商恪脸上并无意外神色。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碧落侍郎好奇问,“你是来找他的?看这表情,唔,不像。那么是来找我的?”
商恪不答反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碧落侍郎奇道:“我说的还不清楚么?来等江宜。”
“等到又做什么?”
“等到了,”碧落侍郎笑道,“就杀了他。”
商恪似在思索,好一会儿,一手覆在腰间挂剑处:“不错,那么我就是来找你的。”
碧落侍郎见他架势,惊讶道:“你要同我动手?你别忘了,你我同僚数百年,都为陛下做事……”
“陛下不曾说过要杀人。”
碧落侍郎好笑:“若是陛下说了这话,你又待怎的?”
商恪只是不答,气势愈来愈凛冽,碧落侍郎见势不妙,一手摸进袖中掏出个官印来——这亦是他的法器,当年尚未发迹时,神曜皇帝封他做明堂讲侍,赐他一枚官印,后来大伙儿一齐飞升,各自修炼法器,只有他仍延用人间做官时的凭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带二人身边的景象,似乎也扭曲了几分,躲在树林里的中年书生与书童,顿时感到无法呼吸。
第159章 碧落侍郎
以他二人躲藏的位置,不易被发现,却也听不见商恪与碧落侍郎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见气氛不对,书童道:“不好,要干。我们撤?”
中年书生半晌不答,盯着驿馆前那个人。书童状似无语:“你……别用这张脸摆出这种表情,我算是发现了,就算是断袖,最好也断得俊秀一点。”
中年书生只不作声。
驿馆前两人果然动起手来,却似不愿破坏边城驿,交手之间往别处去了。中年书生伏在树丛中,静待多时,但见无人再返回,蓦地跳起来道:“好了,快趁此时动手!”
原来他迟迟不肯走,不是为了多看一眼那人,只是在等待时机?书童大大翻了个白眼。
二人摸进边城驿,院中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一年前狄飞白掉下去的水井房仍在,古井用一方压井石镇着,搬开石头,井中阴风阵阵,腐臭难当。书童掩鼻满脸嫌弃。中年书生彬彬有礼道:“少侠,你请。”
“不不,你请。”
“不不不,你请你请。”
“……”
车轱辘话滚一番,那中年书生乃是个洁癖,抱着井房木柱不肯撒手,书童不得已只好自己跳下去。“找到了么?”中年书生俯身朝井中问。
一阵寂静。
井底亮起一星白光,中年书生便自问自答道:“找到了。”
白光离井口越来越近,几乎能听见水流的涨伏,接着,一股滂渤的水柱自井口冲天而起,但见书童与那匹素白裹尸布,俱被裹挟在水柱之中。瞬间水柱向四周散开,化作漫天洪流,转眼将中年书生淹了个猝不及防。
书童一手紧抓着裹尸布,一手向中年书生伸来。
洪水中,另一个声音道:“找到了。”
却是碧落侍郎去而复返,只见一枚官印迅速逼近,到得二人面前,遮天蔽日犹如泰山压顶。不好!然而那洪流却是碧落侍郎召唤来的九天悬泉,卷着中年书生与书童越分越远。那官印只管往中年书生头顶盖来。
书童急中张口,吐出一串空泡,肺里憋得快炸了,一手向怀中藏剑摸去,拔出剑锋削向那官印。剑光在水中闪过,犹如一尾细细的银鱼,尚未能触及官印。忽然书童表情惊讶,看向中年书生身后——
一只手从后伸来,搭在书生肩上。
书生无声地瞪大双眼。
那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入怀中,另一手执剑于水中轻轻一划。剑芒掀起惊涛骇浪,直往那官印上凿出一道深刻入骨的伤痕。
“商恪!!!”
碧落侍郎震声怒喝,洪流狂卷,书生却犹如靠住了一方磐岩,不为所动,只是落在他肩上的一手似乎微微发抖。
官印为剑气所伤,骤然收去,水中转而出现无数朱砂钤字,涌向二人。那只手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