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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好,赫然在是灵晔还未出手破坏这一切之前。
盲童仍旧在飞楼上撑着光幕,少年祝史并十几个道人持盘正欲展开护城大阵。
“雕虫小技。”
灵晔两次出手未果,便见他身上覆起一层金光,身后隐隐有血色道气冲霄而起,竟然是动了真怒。也不见他挥舞手中剑,便听众道士纷纷惊呼,手中风水罗盘碎成齑粉,大阵顷刻即破。
那血色道气中走出一个巨人,手举长剑,剑尖通入云霄里。这一剑若是劈下来,当有寒光从天而降,恍若雷霆。
江宜再无计可施。他不过仗着手中法器撑过几回合,若是灵晔真动了杀心,天底下能破这一剑就只有两个人。
只见那迎向赤月的剑光幻化出数道分身,犹如夜色里绽放的莲,风吹散作零落的花瓣,一瓣斩断天外飞来的墨字,一瓣劈开光幕里的巨人,摧散灵晔的道气,虚空一剑顿时淡去无影踪。
那些神仙斗法,招式中都潜藏杀机,令人感到灭顶的恐惧。这朵剑莲却淡泊宁静,伴随清风荡过名都的街道,带来犹如春三月的生机。
“即使要一人死,何以连这满城百姓也不放在眼中?!”
商恪手握名剑阙,挡在灵晔面前。
灵晔早有预料,冷然道:“好罢,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自己去把他捉来。”
商恪并不说话,也不回头,纵然知道江宜就在自己身后。他只是站在国都大道中央,只要让开一步,风雨就会摧毁这座百世名城。
灵晔似有讥嘲之意,清光日再度点亮。
天外那写字的太史官一声喝下:“莫要执迷不悟!”
月中又飞出“伏诛”二字。
眼见一场争斗在所难免,江宜抬头望天。他主要看的是慈光院方向,却见深邃的夜色里现出一道接天的虹彩。
霎时间,众人目光皆为那虹彩所吸引,犹如一位绝世美人的裙裾,轻轻拂过名都城上空,一扫众人心头沉闷,只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唯有江宜见到这一幕,面色凝重。
“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要一个打两个,”灵晔谓商恪道,“原来还有帮手。”
商恪也看那天边虹霓,收回目光道:“天弓不是我的帮手。”
“你可要想好了,到了这地步,还要一力维护?今日之所以落得这局面,都是此人阴谋造成。秽气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如今的他恐怕已经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如果你不肯动手,自然由我去杀了他。”
江宜被他言语中的杀意激得心头一冷,露出无可奈何一笑,心想就算商恪此时让开路,也不是不能理解,否则这两个人要打起来,这座城数万民众就都要遭殃了。
灵晔得不到回答,再也没有耐心,护体金光化作战甲,铁指握住清光日,分明是武神将军重临战场。看来已准备好与商恪一战。
商恪是神曜皇帝的佩剑,神曜与灵晔究竟谁于武学上更甚一筹,似乎并没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毋庸置疑的是,当年李桓岭集天下百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铸以为名剑阙,阙剑就是百兵之首,即使清光日也不能搦其锋芒。
两把名剑蓄力的光芒照彻名都长夜,气势可怖。
“商恪!”江宜忽然出声喊道。
灵晔喝道:“商恪!你不要忘了,是谁赐予你生!”
商恪道:“陛下也不会愿意看见名都毁在你我一战中!”
灵晔冷冷道:“那陛下要你去取他性命,你可听令?!”
“商恪!”江宜又喊。商恪始终不肯回头。
“罢了罢了,还是让我来收拾残局吧……”江宜喃喃,一手伸进褡裢中,摸出一物,迎风招展。
于是,夜幕微起涟漪,好似那只是涂满墨汁,铺展在城池上空的一张画纸,天边赤月化作纸上一滴丹红,宫城民舍成为笔锋刷出的重影。宫墙里的人、飞楼上的盲童、少年祝史与众道人,皆缩小成一粒墨人。
街道飞快向后,退入画中。
商恪与灵晔终于察觉到不对。灵晔使剑来劈,剑气却被吸入画卷中,成为纸上一道添彩。
那张覆盖了半边天空的巨画,画的中心是一棵树,树上开遍鲜红如火的花,花瓣四散零落,那是云峤在戏馆中所作。紧接着沉重的吸力传来,国都大道坠入画中。
第173章 少年祝史
梦老一脉乃是凭借蛇瘿之骨制作的笔绘制画境,引人入梦,便如这面覆盖半边天空的画作,入梦之人身在梦中,便如被摄去心智,除非勘破自我,否则不会有清醒的一刻。
云峤在戏馆中所画的,乃是一株参天花树,其时他对狄静轩说过,那是他心中所见之景。原本那时候,商恪就应该注意到。树上飘落的,是绯红如血的槿花。
茶几上一壶温酒,一只酒盏。
清酒注入漆红的斗笠盏内,微波潋滟,托起一枚小小的花瓣。
酒盏被推到商恪面前,他茫然执起,回忆自己为何会在此处,才想起是夜赴名都看戏饮酒,无意在席间遇见了江宜。
对了,他是想找到江宜的。
“你找我做什么呢?像谢若朴那样杀了我,还是把我抓起来?”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商恪说。
“那你想做什么?”
商恪一口饮尽杯中酒:“我只是想见见你,再问问你。”
酒水斟满,清明的液面中映现他自己的面容。商恪惊讶发现,自己竟是一张困惑的脸。
“问我,沙州和且兰府的事么?问我为什么要煽动可汗,或者,为什么要杀了谢书玉?……很多人因我而死,现在如此,未来还会更多。”
商恪只觉酒水都变得苦涩:“为什么?”
“哈哈,你不是已经听说了么。因为我想翻覆这王朝啊……”
槿花凋落一地,戏台上响起噒噒丝竹之音,平添萧索。
“你说谎。”商恪说。
“嗯?为什么,我说的就是真心话。你不相信,还是不想相信?”
一股黑色雾气涌现,包裹住槿树,顷刻间便只剩下一堆枯枝烂叶。那雾气犹如蛇瘿所化,遍地游走,吞吃着地上的残花,弦音呕哑嘲哳,如锥刺耳。商恪顿时感到难以忍受,他生于青天之上、尘世之外,由清气塑造,这些污秽对他而言不堪入目。
“做戏非有殊,观戏乃各异。这或许就是我现在心中的景象吧。”
商恪听着这话,蓦然感到一阵怒火,扬手泼出盏中酒,驱走黑蛇。
秽气散去,露出戏台周围四方的厢座。座中各自亮着灯盏,光影晃动,发出微弱声响,似乎有人在其中活动。
商恪问:“谁在那里?”
“台下的人,自然是看戏的人。我们有我们的戏看,他们也在看他们的戏。”
有的厢座,坐的似乎是文人墨客,正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