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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他,刚刚昏倒的那个长老甚至憋得嘴角要吐出血来。

宣衡也不想让这群老东西坏了喜事,只好让女侍先陪她去新房中。

长老看到羡泽乘车离去,才凄声道:“少宫主,我们已然见证了婚礼,是时候告诉我们她的身份了吧。”

宣衡却摇了摇头:“还没到说的时候。”

“今日清晨起,千鸿宫周边万鸟汇聚,异象已然引来许多弟子的猜疑,是否是上天的启示,证明此女不该入千鸿宫的宗门——”

宣衡:“为何不能是万鸟齐贺呢?”

宣琮靠着窗边,忽然幽幽道:“可为何此刻外头却如此安静。千鸿宫从未有过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的时候。”

千鸿宫周围终年鸟鸣,此刻却寂静一片,几乎到了让人有些耳鸣的地步。

宣衡微微皱起眉头,从主殿向下看去,主殿外的广场上,也有许多弟子意识到了这一点,正翘首环顾。

“下雨时鸟群本来就甚少鸣叫。”他道。

宣琮轻笑:“是吗?这样的小雨不至于让群鸟不飞,但我刚刚一只鸟的影子也没见到。不会周围的鸟群都暴毙或者远离了吧?”

长老们也眉头紧皱,议论起来。

宣衡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设想了无数可能,转身匆匆往作为婚房的鸿鹄殿而去。

他进入殿内时天色已然昏暗,女侍只伴在外间,而婚房内红烛飘摇却不见人影,只瞧见她自己选的刺绣纹样的红色礼服脱下来,从床上滑落,大半都掉在脚踏上。

甚至连她指名要的缀满东珠与宝石的冠帽,也被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

宣衡愣愣看着那躺在脚踏上的婚服,上头甚至还因她匆匆离去,留下半个脚印。

这就是……她对待所谓“精心挑选”的婚服的态度?

他弯腰捡起,才发现那婚服的腰带上,竟然还挂着他的玉衡!她把信物就这么扔在地上!

宣衡愣住了,半晌才缓缓蹲下去,手指紧紧握住那冰凉的玉衡。

他垂着头,脸上的表情乱得无法收拾。

她难不成就此离开了?

忽然他一个激灵,连忙起身用尺笛定位——

尺笛的方位指示着羡泽既不在客舍、翰经楼,甚至也不在丹洇坡,她竟然在千鸿宫最上端的缠枝台。

外头细雨飘摇,她怎么去了那里?

宣衡来不及换掉婚服,握着玉衡,御剑赶去。

缠枝台修建在楼塔高处,他随着楼塔内部的木梯拾阶而上,穿过穹顶与屋脊,脚步急促。

忽然,宣衡余光从小窗上,看到双翼张开的影子飞掠而过,那身影有些熟悉。

而当他到达最上端当年特意修建的缠枝台上,遥遥见到了羡泽的身影。

她正穿着礼服下红白二色的交领单衣,倚栏而立,细雨沾湿她的发丝与肩膀,身边立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那男人身材瘦削高大,对她叉着腰,一只手搭在腰后几把刀剑的剑柄上,甚至在发脾气:

“你今天就能跟凡人随意成婚,明儿说不定能点化三头野驴做你的护法坐骑!这件事为什么不与我商议——说到底,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宣衡心里一惊。

与他商议——

什么人敢说这种话,羡泽做什么还要与他商议?!

这口吻,难不成对方是神鸟之一,是她的伙伴?

羡泽并不因为他的语气而生气,反而笑着拍了他斗笠一下:“你都不祝我新婚快乐——”

竹笠男子像是被她气得脑袋冒烟,宣衡在雨声中隐隐听到他说:“……都是闹剧,我知道你是觉得有趣!……不是能拿来玩的事情……快点结束吧!”

宣衡心中一紧,攥着玉衡的手也握紧。不论是千鸿宫,亦或是神鸟,都没有人看好这婚姻,他们却这样像过家家似的随意又庄重地凑在了一起。

羡泽的回答,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宽慰,她笑起来:“刚开始就结束,怎么可能?我还应该请你喝一杯喜酒的,你就收起羽翼,扮你的剑圣葛朔,来凑个热闹多好。”

葛朔?

第106章

宣衡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在凡间成名有几十年,听说善用刀剑,虽是散修, 但境界不可估量, 甚至有人怀疑他已突破元婴进入化神。

不过他近些年似乎杀人不少,有人传闻他是挑战天下无敌手的“剑圣”,死的人都是手下败将;也有人说他其实是杀手, 专接仇杀, 这些年各大仙门甚至有些长老师尊、或是有尊号的修仙者, 都死于他手。

“喝喜酒”这样一句在朋友间稀疏平常的客气, 却让男人面上浮现一丝难堪, 他偏过头,脸也朝向宣衡的方向。

宣衡迅速后退两步, 运转灵力隐匿身影。

宣衡也从楼梯扶手间的缝隙中, 看到男人平直的眼皮垂下去, 迅速收拾好面上的情绪。

葛朔叹了口气, 朝着她靠近了些,低声说些什么。

二人聊天声音愈发低下去, 他的姿态既像是向她汇报,又像是与她相熟亲近, 甚至说到后头, 他伸手去摸了摸她摘掉冠帽后散落下来的发辫。

羡泽因他说的话面露思索之色,又紧接着笑起来,二人距离太近,本就如同交颈相拥,她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靠到他怀里去。

葛朔粗粝的手扶住了她, 似乎也低头笑了,二人刚刚的一点不合就这么轻轻化解开来,相视一笑的目光……简直像是一对青梅竹马。

夜色深重,细雨飘摇,宣衡藏匿在缠枝台下方,他都分不清自己心中是嫉妒,还是惶恐和陌生。

他死死盯着眼前不愿意挪开目光。

但竹笠男人并未久留,他头微微一偏,雨水从侧面滴落,他弯下身子,将竹笠抬起来些。

就在宣衡以为他们会亲吻的时候,两个人只是额头轻轻抵在了一起。

宣衡那一瞬间头皮发麻。

他们不需要亲吻。

所以他才输透了。

宣衡恍惚的朝后挪着脚步。

羡泽抵着他额头,咧嘴笑起来,那笑容是带着酸鼻子的依恋,她眼里一切的伪装、愤怒与戒备都在这一刻融化,肩膀松弛,抓住了葛朔粗糙的双手晃了晃。

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去依恋一个人……?!

宣衡只感觉耳鸣遮盖了雨声,他几乎想要扭头逃离,但身子却动不了,只能攥着木梯的扶手,慢慢朝下方退去。

那扶手几乎被他捏出一道道裂痕,他却觉得脚下的台阶都在摇晃。

在他退下十几层台阶之后,宣衡忽而听到一声悠长的鸣叫与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仰头看着横梁之间的小窗,就瞧见苍鹭的身影展翅飞去。

那苍鹭的羽翼烧焦,遍布伤痕,长喙上甚至有些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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