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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阁前住的院子,蝉雪院。

吉祥将人领到院门口,拍袍跪安:“姑奶奶,若是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派人来?门房吩咐小的,家主说,姑奶奶曾经就不太?喜欢热闹,所以没有派婢子,若是您想要人在院中伺候,也尽管与小的说。”

孟婵音颔首,柔声将人扶起:“多谢你,不知道阿兄在什么地方?”

从回来?后,她都没有见过息府中的人,甚至连息扶藐都没有见到,她很忐忑。

吉祥道:“家主原是想要来?亲自接姑娘的,但临时被事情耽搁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孟婵音放下心,还想问府上其他人的情况,但话到了口里?,最后还是咽下了。

见她没有事吩咐,吉祥笑了下,然后离开?了。

孟婵音转身走进院子。

春心在一旁诧异:“姑娘,还和以前一样嗳。”

孟婵音打量周围,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房间。

从青州离开?,孟婵音什么也没有要,只带了几件出阁前所穿的衣裳,那?些陈旧的款式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连锁边的都是用的金线丝,足见当年她在府上是千娇百媚长大的。

春心将包裹中的衣裙拿出来?,叠放在柜中。

身后的下人抬着?热水进来?,放进浴房中。

这几日都没有正儿八经地休息沐浴过,孟婵音难以忍受便去?了小室中沐去?浑身疲倦。

待到出时,春心已经将衣裙都收拾好,见屋内茶水是凉的,便提着?茶壶去?后厨烧热水。

屋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空寂得?好似有一只藏在暗处的恶兽,张着?獠牙,欲将她一口吞下。

孟婵音倚在窗边的小榻上,柔善的眉眼湿润,刚洗过的乌发还在滴水,她低垂长睫,用巾帕子擦拭。

忽然隐约听见一旁,往日专用来?夏乘凉的小室门发出了声音,沉稳的脚步声颇有些熟悉。

她以为是春心回来?了,抬起头,推开?窗扉往外看去?。

结果并未看见人,只有一只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黑猫蹲在门口。

孟婵音收回目光,并未太?在意。

孟婵音擦完头发后,发梢还稍润,原也打算休息,可又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忍不住四?处打量。

院门口的石架,架下的石桌椅,都很干净,半分没有长久没有住人的陈旧,连青苔都没有。

她刚沐浴完,穿得?不多,松松懈懈的交领长袍,外面披了件还算厚的大氅,乌黑秀发用陈旧的木簪半挽于身后,垂下的长发被风吹卷起,身段朦朦胧胧。

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转去?其他地方。

她畏热,也惧凉,所以院中比别人多一间小室。

曾经阿宁时常爱来?,就是不知道她离开?怎么久了,蝉雪院不知是否还和曾经一样?

孟婵音推开?小室的门时,没想到里?面会躺着?人。

青年颀长的四?肢懒懒地卧在一方,铺着?淡玉色的毛绒毯的鸡翅木榻上,脸上搭着?一块绣着?小玉兰的方帕,姿态从容散漫,好似累极了,习惯来?这里?休憩。

看见男人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霎时涌来?,骤然立在原地呆呆地盯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见面,甚至都忘记了开?口唤人。

直到他察觉到目光,动作微弱地转过头,覆在面上的那?张方帕被取下。

从帕子中露出一张极其年轻的,俊美的脸庞,深邃的眉眼有异族的昳丽,乌泱泱的眼好似森中的雪,透着?冷意,随意扫来?便是令人寒颤的气压,却因为初初醒来?而?瞳珠涣散,泛着?些薄的水雾也多几分柔和的散漫。

孟婵音看清了他的脸,那?些模糊褪色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在她眼前这个人,是息府那?位年轻的家主,亦是她的兄长。

他乌睫扇动,望向站在门口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诧异,薄唇微启地唤她。

“婵儿。”

第82章 扑进兄长的怀里

好多年了。

不,才三?年。

可她却觉着似乎已经过了半生?,没有听见?有人用这种语气唤她了。

这是?兄长,自幼便待她亲厚的兄长,哪怕后来她不再是?姨娘的女?儿,他也会在她需要时,成?为?她的后盾,让她最后能挺着腰,不显落魄的从那些看戏之人艳羡的目光下,千里迢迢地奔赴回息府,依旧当息府的姑娘。

她至今都还记得到当初出嫁时,兄长连夜从外面赶回来,在漆黑的夜里避开所有人站在她房门外的窗户下,对她有万般的不舍,哑着腔调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的。

只是?当时她不想让兄长担忧,所以欢喜地同他说愿意嫁。

兄长听了她的话没有说话,只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二日出嫁,她也是?兄长亲自背上花轿,送上婚船。

彼时兄妹之情人人皆羡。

可如今,好似还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了。

孟婵音看着眼前的人,眼眶生?涩,觉得一定是?有人往她的喉咙里塞了一团团棉花,不然为?何她会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连心都泛着苦涩。

小室中依旧维持着往日,仿佛从她出嫁后里面的东西便再也没有人动过,却也没有生?灰,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两人就这般安静地对视着。

孟婵音打量他,他也一样在打量她。

那是?她唤了十几年阿兄的男人,面容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她觉得好陌生?。

“阿……兄。”

终于,她艰难的从喉咙震颤出声音。

那么微弱的呼唤,连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因?为?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如此称呼他了,她是?厚着脸皮,刻意这般唤他,好让自己能有个栖息之所。

唤出口后她自觉羞愧,匆忙低下头,紧张地捏着裙摆像是?等待审判般不敢看他。

低头时,她又觉得更羞耻了。

之前没有留意到,她身上穿的裙子都还是?几年前,那时候尚未出阁,兄长有一日外出回来为?府中姊妹带回来的布料裁剪的裙子。

因?她喜欢绿,所以得了块淡湖绿的料子,是?她当姑娘时最喜欢的裙子。

如今都嫁出去几年了,她不仅一身清隽的回来,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裙都没有。

孟婵音后悔当时离开青州时太好面子,一件衣裙、一支簪子、甚至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拿。

其实岁月从未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出嫁后比曾经多了娴静内敛的韵味,同样也多了自卑。

息扶藐将她脸上的彷徨尽收眼底,从小榻上坐起身,眉眼冷静地朝她走?去。

一步,两步……每靠近一点,孟婵音能感受到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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