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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逼近,宋吟若真是兔子,只?怕此刻周身的毛都炸得竖起。

几步外,祁渊诧异地挑了挑眉:“确定是他?怎么瞧着?像个小童子。”

近侍朝宋吟扬扬下巴,面色不善:“转过去?回话,三味书肆的东家是你么。”

宋吟别?无他法?,低垂着?头,声如蚊呐道?:“算是我。”

祁渊当即怔住,快步上前?,用扇骨抵住她的下颌,迫使宋吟抬起头来。

此处光线昏暗,宋吟脸上虽涂抹了东西,恰巧融入夜色,只?突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

巨大?的惊喜砸中了祁渊,他讶然道?:“是你。”

巷头巷尾皆被堵住,宋吟插翅难逃,只?能后缩着?避开祁渊的指节,闷不吭声。

“宋姑娘,你我真是有缘。”祁渊玩味的眼神扫过她一身男子装束,不无感慨道?,“世间如此辽阔,你我却几次三番遇见,就像是,冥冥之中受了什么牵引。”

宋吟不喜他放肆的目光,没忍住呛声:“我每日上街,还能几次三番遇见同一条野狗呢。”

近侍勃然大?怒,喝斥:“放尊重?些。”

“都下去?。”

祁渊不紧不慢地挥退众人,眸光愈发炙热。深觉她不胜娇弱的姣好容颜,配以泼辣性子,倒显得生动有趣,诱人得紧。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宋吟被驯服后的模样,不过,正事要紧。祁渊问:“图南先生人在何处,你若肯说,本王便放你走,如何?”

宋吟自是不信,却只?能赌,遂收了满身刺,答说:“是京城人士,王爷可以去?打听,我在揽星街有间更?大?的书肆,便是那时结交的好友。”

“啧。”祁渊抬指缠绕起她鬓边垂落的一缕乌发,情绪难辨地开口,“又?骗本王。”

分明不曾有京中人士送来书稿,唯有从?汴州之地送去?邻县,行迹单调,一查便知?。

祁渊掠过她怯怯的眼,生出几分怜惜,放柔声音:“为寻图南先生,本王专程来了汴州,你即便不说,却也不难查到。”

他默认图南先生是位男子,眼前?闪过几张面孔,求证:“是叫沈珂的少?年,对吗。”

宋吟不欲连累旁人,鼓起勇气同他讨价还价:“你找图南先生所为何事?他深居简出,我若出卖了踪迹,《女总督传》便要卖给松山书坊了。不若你放我走,作为回报,我愿在中间替你二人传话。”

祁渊笑了笑,果决道?:“本王两个都要。”

忽而响起一声闷哼,隐在墙角的近侍遭了袭击,直挺挺地倒下,激起尘土飞扬。

紧接着?,淬了冰一般清冽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冷淡如霜:“你想的美。”

只?见瓦砾间凭空出现了一道?高挑身影,玄色锦衣经月华照耀,闪动着?细腻金光。男子骨相优越,薄唇带着?几许凉薄,冷白下颌微微扬起,睥睨祁渊。

另一侧,冒出来十余位身着?夜行衣的暗卫,已将祁渊的人全部制住,虎视眈眈地望向下方。

祁渊顿觉荒唐,探究的眼神在宋吟与卫辞身上来回转了转,哑声道?:“你们这是玩儿哪一出。”

“你不必管。”卫辞负手而立,刻意不去?瞧宋吟,只?淡淡瞥向祁渊,“若想安然回到龙云,本侯劝你,趁早离开的好。”

祁渊此行北上是为联结藩王势力?,达成共赢局面。为表诚意,原就不曾率兵而来,而半途改道?汴州,更?是将大?部分人马留在城外,免得传入京中引起争议。

面对卫辞,不占上风。

“好。”祁渊能稳坐一地藩王之位,靠的不是莽撞。他转过头,深深看一眼宋吟,语含暧昧,“期待下次见面时,你带给我的惊喜。”

小巷重?归寂静,只?余夜风拂过枝叶的簌簌响。

卫辞自始至终不曾看向宋吟,即便祁渊走了,也只?是收回眼,似在盯着?足尖出神。

如此僵持片刻,他率先挪动步子,袖袍振振,像要转身离开。

“阿辞——”

宋吟下意识出声,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婉转如莺啼,既陌生又?熟悉。她停顿许久,近乎喃喃自语般说道?,“不要走。”

第60章 强制

幸而隔着距离,卫辞并未听见她被情绪催生之下脱口说?出的挽留。

夜风吹拂上脸颊,半干的泪痕霎时变得冰冰凉凉,带着不适的黏腻。宋吟从震荡中清醒过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遂试探地后退一步。

岂料,细微的动作落入卫辞眼中,泛起针蜇了?一般的刺痛。

怒火重又燃起,他拧着眉从屋顶跃下,佩剑早已隔空丢给苍术,暗卫们也识趣地离开。

四周静悄悄,只余草丛间?的蟋蟀鸣唱。

虽然已经脱险,宋吟仍心有?余悸,单薄的肩背抖得像个筛子。盈亮双目怔愣看向他,泪水沾湿了?羽睫,唇色发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卫辞不语,视线扫过她?身上粗劣的布衣,再是一对刻意画粗的眉。黑眸中阴戾汹涌,冷冷道?:“还跑吗。”

她?咬了?咬唇,琢磨着最恰当的对答。卫辞却不愿等,微微躬身,投下来的阴影像是虚无的怀抱,将?她?一整个笼罩。

气势过盛,宋吟不得不仰头。湿漉漉的杏眼迎上他的目光,如愿在卫辞眼中见到一丝动容,遂状着胆子道?:“还跑……吧?”

“呵。”

熟悉的得寸进尺。

卫辞伸指掐住她?的脸,欲放几句狠话,不料触及滑嫩软肉,竟微微走神。尾指诚实地动了?一动,自以为?隐秘地勾着她?的下颌。

宋吟素来怕痒,虽不合时宜,却被挠得笑出了?声。

剑拔弩张的气氛再也聚不起来,卫辞撤回手,神情晦涩地偏过头。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秀少年?,宋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兜兜转转仍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无力和惋惜。

当初,意识到自己动了?心,惶恐与不安,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怕极了?,怕放任下去,终有?一天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甘愿磨灭自己的原则。

于是千方百计要离开京城,将?缘分亲手斩断,刻意忽视午夜梦回习惯性?的呢喃。但方才,当祁渊步步紧逼,卫辞却从天而降,在那一瞬,她?可耻地臣服于软弱。

唯一能确定?的是,

夜间?并非做决断的好时机。

宋吟试图摒除纷杂的思绪,斟酌着开口:“我们……”

她?跑了?一路,小腿打着颤,说?话间?不适地挪了?挪。卫辞如今敏锐过了?头,当即冷下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语带质问:“你又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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