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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这背影异常可靠,便朝前一扑,趴在他的背上,武独笑着说:“回家喽。”

段岭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温暖,武独便背着他,沿途看看四周景色,从城外的小路慢慢走了进去。上京已不复往昔把守森严,也不再是北方第一重城,武独到得城门口,牵起段岭的手,段岭以辽语告知士兵是来走亲戚的,士兵也不多问,便放了他们进去。

“团圆了。”段岭站在城门口,面朝过节的上京城,街道两侧秋来枫红如血,映着灯笼下人来人往,以及天际那一轮明月。

这分明是他所认识的上京,从未改变,他拉着武独的大手,与他匆匆穿过正街,朝家的方向去,途经一家药堂,两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我来过这儿。”武独说。

“我也来过这儿。”段岭答道。

武独搬起药堂的门,挪到一旁,段岭走到柜台后,见此处日久失修,药屉横七竖八,早已一扫而空。段岭拿起柜台上的半截蜡烛,点燃以后竖在台上,顿时满室温暖,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映照在窗格上。

“从这儿出去。”段岭带着武独离开药堂后院,临去时回头一瞥,整个药堂犹如一个巨大的走马灯,映着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这座城市经过那场劫难之后,仍未完全住满,段岭走过通往自己家门的小巷,推开那两扇近乎腐朽的杉木红门,院内长满青苔,桌上还留着临别时,蔡闫喝过的水碗,里头装了半碗雨水。

“我庖厨之术不精。没有郑彦那功夫,来日你吃到更好的,自然不会念这桌菜了,眼下且先凑合着吃吧。”

郎俊侠仿佛还在厨房里忙碌,段岭探头看了一眼,笑问道:“郎俊侠,我爹呢?”

郎俊侠抬头一瞥段岭,答道:“待得桃花开时,你爹应当就来了。”

段岭转身,来到院子里,武独正躺在曾经李渐鸿躺过的一张躺椅上,朝他说:“过来看月亮。”

段岭便过去,靠在武独身上,两人静静躺着。

“两手泥巴,尽往你爹脸上抹。”李渐鸿走过长廊,笑着朝段岭说。

段岭便弹了起来,只闻一阵风穿过走廊,带着生锈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武独问:“你饿了不曾?”

“饿了。”段岭说,“咱们出去逛逛吧,我记得有一家烧饼,很好吃。”

武独便收拾好剑,与段岭一同出去,来到正街时,段岭沿着城墙的墙根走,过了中央那道河,武独只不住朝河里瞥,段岭知道他想起那年跳进冰河,便忍不住打趣他玩。

不多时,武独挟起段岭,飞身一跃上了房顶,踩着瓦片,飞檐走壁地穿过一条街,落下,买了两个烧饼、两斤牛肉、四两酒,一手提着,又跃上屋檐,朝另一条街去。

及至到得名堂门外,段岭惊讶地发现,竟然修葺过一次,名堂又重新开学了。只是这时孩童们都已告假返家,守门人也换了个老头儿,喝得醉醺醺的,早早的便走了。

“我来过这马厩。”武独和段岭从后门走进去。

段岭正吃着烧饼,险些喷出来,说:“你还撞破了正厅的房顶。”

武独笑得打跌,拉着段岭,两步上墙,转身跃上房顶,两人躺在名堂的屋顶,对着天际那一轮中秋明月,赏月喝酒。

“老爷。”段岭说。

“嗯。”武独喝着酒,答道,“北方的月亮特别圆,明年带你往上梓去。”

“好。”段岭说,“还有许多高山大河,我也想去看。”

“多的是时候。”武独答道,“给你四叔留信了不曾?”

这事儿关乎武独的皮,段岭笑道:“那天出宫时便已留了。”

二人对月当空,直到月上中天时,名堂后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人推开了,伴随着熟悉的声线。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拔都说。

“江州……去不了。”赫连搏挽了个刀花,说,“不过……陪、陪陛下,走走。”

“今夜看在朕的面子上。”耶律宗真的声音道,“便暂时休战,布儿赤金,你远道而来一次也不容易,且也未带几个侍卫,在这城里打起来,对你并无好处。”

拔都嗤之以鼻,说:“若非被你们埋伏,本来也不想露面。”

“故地重游,便当是今夜团圆了,可见你我有缘。”耶律宗真说,“着人去沽两斤酒,便在此处喝了,敬远在南方的段岭一杯,月圆人圆,千里婵娟。”

段岭:“……”

武独一瞥段岭,正要下去。段岭却拉住武独,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紧接着耶律宗真的侍卫在名堂内四处查探,武独便将段岭拦腰抱起,如同一只大猫般走到了飞檐尽头,两人匿身于隔壁楼阁的阴影之下,静静地看着院中之人赏月,喝酒。

赫连博、耶律宗真与布儿赤金拔都,三人对酌月下,段岭与武独在屋顶上静静地靠着,月落西山,银盘将皎洁光芒洒向世间,酒过三巡,拔都倏然唱起了一首狂野而豪迈的歌。

他的声线雄浑,野性,月夜早已沉寂的乌鸦一时被惊起,飞向天际。赫连博与耶律宗真则以筷子击打酒杯,发出叮当响声。

那是一首元人的牧歌,段岭听懂了,在草原的满月之下,风吹草海,卷向四方,怀念如同南飞的大雁,去而复回。

拔都唱毕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笛声却随之响了起来,它在屋顶上传下,若有若无,缭绕天际。三人随之一惊,同时抬头,只见清朗月辉下,一名青年于月色中形成漆黑的剪影,另一名男人则立于飞檐,守护于他的身旁。

守卫正要上前,却被耶律宗真抬手阻住,拔都难以置信地慢慢站起,走向院子中央,抬头看着那道剪影。

段岭的笛声悠扬婉转,跟着武独这些年里,他终于学会了这首曲子,虽然生涩,曲声中却仍旧多多少少,带着一股凛冽之气。

较之武独化百炼钢成绕指柔的力劲不同,段岭吹得非常用力,而曲声中亦不可避免地带着铿锵之声,那曲声仿佛是诀别,又仿佛是惋惜,终于在月色下渐渐消散,再不可闻。

“段岭?”拔都颤声道。

武独化作一道黑影,带着段岭,沿着上京错落的屋顶离去,离开上京,跃上万里奔霄,纵马离开。

临去时,段岭抬头,望向中秋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回家!”段岭说。

“回家,驾!”武独驾驭万里奔霄,载起段岭,长风直下,万里山河。

第231章 2015中秋番外 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十里荷塘,三秋桂子。

淮阴万光湖畔,平静如镜般的湖面倒映着天际一轮皎月,郎俊侠站在船头,吹着悠扬的曲子,段岭坐在他的脚边,看着湖水。

“他会来吗?”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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