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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向对着入口处的那一面上,穗岁看到了与帝俊像并列的祝融图。
她在这满室神祇的凝视下,静静地跪在北面墙前仰首,露出纤细白润的脖颈,面上不见丝毫悔意。
穗岁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祝融浮雕,然后又回头审视自己身后那个与之全数相反的神相,啧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正着的看着顺眼些。”
“你竟是可以将神相收放自如了?”
厚重的大门被从外打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姜林晖手握三两瓷瓶,见到空荡荡的堂内,一个巨大的祝融神相腾于空中,与墙上的遥相呼应。
穗岁笑了笑:“好像在我强行控住祝融真火以后,反而能更好地调动神力了。不过……”
她话未说完,神相于空中忽然消散。穗岁耸了下肩:“不过似乎刚才一下子灵力损耗太多,还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但相比第一次神相显现的时候,她直到被动地耗空了灵力才能收回神相,如今在竭力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大有进步。
“倒是大人,我还在思过呢,您来这找我可符合规矩?”
姜林晖嗤笑一声,走到穗岁身前:“还说我呢,你难道真的有在这里好好思过不成?”
“怎么没有,”穗岁乖巧地点头,“在先神们的见证下,诚恳地忏悔着我的死不悔改。”
“不愧是你。”姜林晖阴阳怪气道,蹲下/身,“手伸出来。”
闻言,穗岁反而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大人不必如此,我又不是神官,违背殿下就算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没来由连累您还……”
“这会儿知道守礼了。”姜林晖不管不顾地把她的手从血迹斑斑的袖子里拉出来,打开拿来的一个瓷瓶,倒出茜色粉末,均匀撒在伤口上,“你面对殿下的时候怎么就不装一下呢。”
那粉末也不知由什么灵草磨成,落在皮肤上后立刻消失不见,随后一股蚁噬般的刺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被灵力冲破的疮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于是那股刺痛立刻化成了直涌心尖的痒。
穗岁咬住下唇,闷声不吭地捱下这难耐的怪异感受。
“又没别人,不舒服就喊出来。这药我给几个练功过头的神官上过,八尺壮汉都痒得捶地叫喊。”
穗岁深吸几口空气,差点忍不住唇间闷哼,可为转移注意力抬头看向祝融像的瞬间,却感觉有一股冰冷的水自她头顶浇落,生生压过了身体的不适感。
他说,连这点都觉得痛,不如早些交出神骨。
“就是因为在他面前,才不想装。”略带恨意的话语从穗岁的银牙间艰难挤出,她回答起姜林晖方才的话,“殿下多么高贵的人啊,哪里知道我们这种淤泥里苟且偷生爬出来的人经历过什么,他凭什么就那样看轻我。”
姜林晖手下动作一顿,见药上得差不多了,便将瓶塞紧紧拧了回去。
待穗岁稍许平复了些,才缓缓说:“你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这样说他,何尝不是在看轻殿下呢。”
这回穗岁沉默了许久。
姜林晖借机把另一个瓷瓶里的丹药交给她,细细说完如何服用才能早些恢复灵力,便打算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穗岁终于喊住了他,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禾山在神界过得不好的时候,大人也像这样为他说过话吗?”
等了很久,久到穗岁已经不再期待他回应什么的时候,姜林晖终于轻声说了句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俩不说人话的又给我夹中间是吧。
黎岄现在每嘴一次媳妇以后都得加倍还回来!
第52章 他们想做他的神影,又毫不掩饰对他的戒备。
直到从思过堂走出来, 穗岁还是没想明白姜林晖那句抱歉到底是为什么说的。
是为说她“看轻殿下”,对她略重的语气道歉呢,还是为了不曾替禾山的苦难发声而内疚。
可不论是因为哪一点, 穗岁都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姜林晖说的是对的,她对黎岄经历过什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穗岁抬头望向碧空万里, 许是姜林晖给的丹药效果显著, 她一夜未眠, 脑海里纷纷杂杂想了许多事情, 此刻却一点也不疲惫,甚至比往常都要轻快一些。
也不知道揽月堂被烧后,后续事情处理得如何, 接下来她该去西殿的哪里上术法课?
穗岁又叹了口气, 她昨日行事太过张扬,此刻想来,竟不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同窗与几位先生。
忽然,穗岁余光一闪, 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贪狼主大人。”穗岁对着明梧行礼道。
“你可以喊我先生。”明梧点头回应。
贪狼殿内唯有被纳入门下做弟子的神族,才可以对授业的神官喊一句“先生”, 不然依循礼制, 须以神官职相称。
明梧并不在东西二殿授课, 算不得穗岁的先生, 因此她如今这番话说得穗岁十分困惑。
“从今以后, 你归入我门下, 以神影候选者的身份修业。”
穗岁怔在原地。
“不必如此惊讶, 这是殿下的意思。”明梧继续道, “况且你如今, 也是有这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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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梧给穗岁指了一条北殿的路后,就示意穗岁先行离去,自己则径直走入穗岁待了一日的思过堂。
等穗岁到了北殿,才终于从弟子们的议论中,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便是殿下历劫时从人界带回来的女子吗?”
北殿的弟子皆是术法高强的神影候选者,平日里苦心修炼,并不轻易外出走动,因此数十张面孔,穗岁一概不识。
说话的是其间最为年轻的一个男子,似乎比穗岁只高了半个头,努力抬起下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是。”穗岁犹豫着行了个同侪之间的礼,回答道,“我叫穗岁。”
“谁管你叫什么!你害得成古先生受伤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现在还要来害明梧先生受罚!”
“十四,慎言。”站在他身旁一个明显看起来年长许多的男子呵住他,“那也是殿下的旨意,哪里轮得到你私下议论。”
被称作十四的少年愤愤把头撇向一旁,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再开口。
那年长的男子对穗岁回了个礼:“十四如今不过七百多岁,刚从西殿结业过来没多久,请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穗岁:“……”
男子又说:“进了北殿后,弟子们按资排辈,我来得最早,你可以唤我大师兄。你是千年来此间第十五个弟子,大家都是神影的候选者,虽是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