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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桃花还?是小厨房师傅说要用的,我?瞧丫鬟在摘,才自己也摘了些,师傅说今儿晚膳预备煮一瓮桃花粥,跟我?打包票说一定好吃,阿烨待会儿可要一起尝尝。”

“当然,北地的菜肴也是做了的。阿烨要是不想喝粥也成。”少女补充道,怕他吃不习惯。

他抚摸她?额角的发,笑容淡下几分,话语里蕴着歉意,“忘记同?窈窈说了,今晚有几位相识的儒生邀约,恐没法陪你用晚膳。”

江州叛党今夜有所动作?,他需得去探查一番。

她?笑容垮下来,但又不想让他为难,“好吧,那我?晚上?在栖梧院留灯等你回来,莫要太晚。”

他颔首,“会的。”

知?晓家中有一人始终会点着灯等他,他怎会迟归。

临近晚膳,少女依旧穿着桃红罗裙依依惜别送他离开,春风吹拂,掀起袍角,几朵桃花在空中打着旋,他转身朝院门走去,消失在垂花走廊尽头。

风声里,送来微弱的叫唤,比濒死的鸟雀叫唤声更小。

“谢成烨。”

“疼。”

“快回去。”听?见了熟悉的话语,谢成烨对着梦中的自己大喊道,“谢成烨,快回去。”

大跨步走出?府门的人并未听?见他的喊声,谢成烨察觉到自己的视野随着梦中自己的离开逐步受限,无法再看见少女的身影。

他在躯壳中拼命挣扎,终于脱离束缚,回头得见一眼。

铺天盖地的红。

铺天盖地的血。

魂魄归位,谢成烨在床上?蓦然睁眼,呼吸急促,汗水浸湿了衣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巾,像泣诉的泪。

他手紧抓住被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红色残存在他眼底,直至他用力闭了闭眼才彻底消散,可是那血色仿佛还?近在咫尺,心脏鼓跳如雷。

谢成烨从榻上?坐起,看了眼刻漏,发觉已是寅时一刻,明明睡了两三个时辰,却只?觉自己不过才躺下两刻钟。

他被这回梦里的场景惊到,无心再入睡,掀开被褥,披好外裳,拿着一盏烛台走回书?桌前,提笔整理起这些时日日渐清晰的幻觉与梦境。

烛火一半映照在谢成烨的侧脸上?,一半落在宣纸上?的墨色字迹,自成婚第二日夜里的梦写?起,直至今日夜间熟悉的布料、胭脂脆桃花与……令他心悸的血红。

这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毒药或蛊术所致,为何身处梦境中的场景却感觉异常真实?

好像,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

是在被遗忘的过去,还?是,在可能去往的将来?

是有神灵施术,向他预知?些什?么?

烛光跳跃,时明时暗。

至日光显现,屋子彻底由暗转明,续了几轮的烛火不再派的上?用场,谢成烨低头吹灭火光,叫了声在院子里候着的长安。

自从二十四在隐山寺长安不合时宜的一通劝阻,导致沈曦云听?见谢成烨的一番寻常女子言论,谢成烨就借口跟踪逆党,把长安支了出?去。

纵然他明白?话是自个说的,但长安的行径到底放肆了些。就算不为惩戒,也该让长安离远点,省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说出?什?么话搅扰他的心智。

他已经足够混乱,不需要长安添砖加瓦。

如今长安一早就在院内候着,估计是打探到逆党新的踪迹。

长安恭敬推门入内,不说什?么闲话,径直禀报道:“主?子,上?回我们在隐山寺后山发现的那些深入土三寸的车辙印,属下已查明运送的货物。”

“如您所料,是兵器。”

谢成烨头靠在支起的手肘边,不动神色道:“大燕国土内,私铸兵器,可是死罪。”

“不过那群叛党犯下的罪孽,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再多犯一个确实算不了什么。”

“此外,”长安沉声,揣度起用词,“属下跟踪后发现城中有家店,和隐山寺有大量金银往来。”

“是何店?”

长安回话,面色里带着疑惑,“此店是家妓馆,位于城内西北方向麦秸巷。”

“名唤,清辉阁。”

谢成烨坐正了身体。

**

栖梧院庭院内,一株桃花树的枝干随风摇曳,偶尔飘落下小巧花瓣,盖在青石板上?,春和指挥着院里的洒扫丫鬟注意清扫,见新来的小丫鬟拿着苕帚就往树根处招呼,连忙出?声。

“这株桃树可是从前老爷夫人亲自为小姐种的,小姐宝贝得紧,你洒扫时多长个心眼儿,别把树伤着了。”

小丫鬟怯懦着道歉,“是,春和姐,我?多注意。”

春和柔和下脸色,“我?也不是责怪你,莫怕,你收拾罢,我?进屋瞧瞧小姐。”

美人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缎垫子,身着淡粉色罗裙的少女慵懒地靠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微微垂下的眼帘专注看着书?。

但坚持不了一会儿,她?眼珠转动,在屋内扫视一圈,发觉没人,扔下手里的书?,起身趿拉着鞋,摸到案前拆开了放雪花酥和桂花糕的油纸包。

她?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塞进嘴里,微微眯起的眼帘透出?一丝享受,细细回味香甜,手指不自觉伸向油纸包,准备再拿一个。

“小姐!”

春和进屋,见沈曦云不仅自个站起身行走,还?吃起零嘴,惊得叫唤。

沈曦云趁她?还?没走到跟前,迅速把手里那个雪花酥放进嘴中,动作?敏捷而自然,眨巴着眼睛笑笑,就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榻边。

春和小跑几步过来扶,“小姐脚伤了,章大夫开药时特意说过少吃些甜的,怕影响药效,小姐怎还?如此?”

会买些雪花酥放着还?是因为小姐叫嚷嫌药苦,才会在喝完药后吃上?几颗。

“我?爱操心的好春和,你家小姐都养了四日了,区区扭伤,早就不疼了。你可还?记得,章神医说过,‘内外齐用,定能三日好全’?我?现在,肯定已好了。”

沈曦云说完,试图动动脚腕给春和看,结果?被她?按住。

“不成,我?不放心,”春和皱眉担忧,但看着小姐的模样又不忍心,“至少,今儿再养一日,明儿再看看。”

沈曦云坐回榻上?,晃了晃春和的手,算答应了。

她?重新拿起书?,看不进去,心念着景明今日又去宝头街,也不知?情况如何,还?有,谢成烨。

她?斜瞥眼书?房的门,谢成烨今日午后没来栖梧院,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莫非是他对江州的了解已完全,不需要再装模作?样过来了?

想到这一可能性,她?嘴角不禁露出?喜色,要真是这样,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胆应付这人了。

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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