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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慎,分明是要消灭罪证、不留活口。
“伤人的也都没了?”
“不,有一个活口,被现场反应快的屠户逮住,当夜就压进了衙门?,官府还在审。”
谢成烨想起今晨长安带来的消息,对于这名犯人指认的幕后主使?的名字,选择暂时将目前审出的供词瞒下。
他?虽然不大看得?惯那人,但也不至于真被蒙蔽会相信如此明显的谎言。
既然是谎言,没必要同窈窈说,徒添她的烦恼。
他?声音安抚中带着?保证,“我会注意官府那的消息,有什么进展会告知,这件事,官府一定会查到底。”
他?也会。
“好。”沈曦云低垂下头,白玉的脖颈在乌黑如漆的秀发和?淡雅的衣襟间?若隐若现,乌发如瀑,顺滑地垂落在双肩两侧。
她紧了紧手指,明明得?了谢成烨的承诺,但还是难以安心。
上辈子是花神庙前闹事的流民皆死在大火中,官府靠走访相识之人,把目标锁定在温易之身上。这辈子有了活口,这人真能在审问中说实话么?
而且,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幕后人是怎么说动这些人卖命的,从纵火到伤人,这些行事的流民都付出了性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真是为了让官府重视流民生计么?
“窈窈,”谢成烨见她蹙眉烦忧,忍不住唤她的名,“现下你最应当照料好自己的身体?,旁的,我会处理。”
他?郑重许诺,不希望她顶着?伤势思虑过重。
沈曦云闷闷应了声“嗯”。
阳光透过木窗斜斜地射入,仿佛是天界洒下的金缕,在屋内织就一片片明亮的区域,把两人包裹其?中,如梦似幻。
春和?端着?药碗进来内室时,险些不敢打破这氛围,最终对小姐身体?的担忧占了上风。
“这是刚方大夫开?的药,说是舒筋活血,补身子用的,小姐快趁热用了吧。”
知晓沈曦云手臂不方便,春和?舀起一小勺药汁,就要给小姐喂药。就连手中握着?的小瓷勺也早已温过,以免药汤过凉刺激到小姐。
谢成烨本想如醒时接过帕子那般接过药碗,被察觉到的春和?躲了过去。
“帕子也就罢了,单手能做的事我也不同姑爷抢。但姑爷左手还有伤,喂药的事,还是我来罢。”春和笑着说道。
她抬手小心将瓷勺递到沈曦云嘴边,倾倒一点?药汤。
“昨儿姑爷一路抱着小姐回府,要不是长安机灵瞧见,都没发现姑爷手臂上也有伤,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昨夜堤坝处人潮拥挤,她和?景明被冲散,又赶上月庄酒楼起火,人堆里她们急着?找小姐却找不着?,还是匆匆赶来的姑爷寻到小姐。
当时两人身上都是血,小姐昏迷不醒,她和?景明一门?心思放在小姐身上,直到回府找了大夫来瞧,长安惊呼发现谢成烨身上的伤口。
因着?这事,她和?景明自责愧疚了一夜,责备自己保护不力。
对这位原本?不大待见、来历不明的姑爷倒真真切切改观了。
春和?嘴上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姐喝药,等药喝完了,又用一方洁净的帕子轻轻擦拭掉沈曦云嘴角溢出的药渍。
沈曦云默然喝完药,又默然塞下一颗糖块去苦味,听?着?耳边春和?诉说昨夜的情况。
本?来当是谢成烨也被流民伤着?,可糖块嚼着?嚼着?,睡迷糊的脑袋终于意识到昨夜昏迷前她好像干了什么。
挣扎着?用簪子又刺了人?
她咀嚼的动作?僵住,一边腮帮子鼓起,像是藏食物的松鼠,嘴里含混不清,急切问:“郎君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曦云问得?含糊,抱有一丝希望这伤与自己无关?。
可偏生谢成烨答得?也含糊,只说“昨夜生乱,不慎伤到。”
这答案叫沈曦云的心高高悬起,她若是真伤了谢成烨,这位天生贵胄的王爷会放过此事么?
还是记在心里等着?清算?
沈曦云原本?十余日不曾升起的担忧此刻又冒出苗头,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
她咽下糖块,温和?一笑,就是在谢成烨眼里,这笑过于假了。
“不知郎君是被何物所伤?”她拐弯抹角发问。
谢成烨见她执意要问,答得?直接:“簪子。”
既然她想要答案,他?便给她答案。
他?并不介意此事,当时她血流不止、昏迷边缘,面对来人,有反击是应该的。
谢成烨这般告诫自己,忽略昨夜看见簪子毫不犹豫刺向他?时内心的滞涩,掐灭联想到一点?可能:她潜意识并不信任他?,才会如此。
原本?包扎好的左臂似乎又疼了起来,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心头,勒得?慌。
但嘴上还是轻和?声线,补充道:“我知你并非有意,不必介怀。”
沈曦云挥退春和?,让她去屋外候着?,等屋里没人了,她眉眼间?蕴着?浓浓的歉意和?自责,“没想到昨夜慌乱下做出这种事,公子不怪罪是公子宽厚,我该赔的罪过是应要赔的。”
清晰的“公子”两字,一下子把她醒来后两人交谈的温馨氛围打破。
或者?说,所谓的温馨和?睦,从来都是谢成烨一厢情愿的错觉,如同薄冰上的倒影,看似坚固却不堪一击。
而给予这一击的是始终理智清醒的沈曦云。
再娇弱的花也是曾经拱破土地的遮挡坚韧生长的存在。
她恭恭敬敬把谢成烨当作?一个身份尊贵的过客,所以他?不见她时,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见他?。哪怕是真主动来找他?、同他?温柔地笑,也是为了公事、为了消息。
谢成烨恍然,如今他?们俩在这婚事里竟像是互相调换了处境。
她成了从前的他?,他?成了从前的她。
温柔乡,是一个人的沉溺。
谢成烨低头,支起手肘捂住自己的眼,勾唇苦笑,但话语愈发轻柔、愈发安慰,“我不怪你,你也不必如此。”
“窈窈。”
他?难得?在两人独处时依然唤她的小名。
可沈曦云注定无法体?会这份温柔,上辈子燕京的三个月太?悲苦、穿肠毒药太?噬心,她怎敢忘却?
面对如今温柔到古怪的谢成烨只让她觉得?惶恐,她宁愿他?冷脸、宁愿他?忽视她,这会让她找回熟悉的感觉,求得?心安、求得?对现世的掌控感。
她迫切想摸一摸被压在枕巾下的和?离书。
“那便多谢公子体?恤,不知公子可还有别的事要嘱咐,”她轻抬起手,掩住朱唇,打个哈欠以示困倦,“若无旁的事,我折腾一番有些乏了想再歇一歇。”
她借此理由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