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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危机感。
“上次大战,正道折损惨重,最近似乎休整好了,又在酝酿一场大仗了,不可不防啊。赤血珠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尊主,你只要能修复好它,便可高枕无忧,天上地下,唯你独尊。”殷长老慷慨激昂道。
危辛却没了以往那种热情,既是知道了自己的命定结局,又察觉到了自身的潜在危险。
接二连三的事,令他有些发愁,愁的头发又白了一绺。
“尊主,你最近有点帅气哦。”南凰给他梳着头发说道。
危辛斜了她一眼,怀疑她被男主勾搭上,就是因为看上那张脸。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问道。
“长得好看的。”南凰说。
果然。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好杀了他。”
南凰一愣,旋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尊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其实我看你也是一表人——嗷呜!我错了呜呜呜!”
南凰被一脚踹飞,爬起来拍拍灰,又屁颠屁颠地滚过来给他更衣:“跟你开个玩笑嘛,真是没劲,就你这样不懂情/调,以后怎么娶尊后。”
危辛蹙眉:“尊后?”
“对呀,殷长老前阵子还说要给你物色个尊后,好生个小少尊呢。”
危辛心中一紧:“为何这事他没跟我提过?”
“这不是你渡劫失败了嘛,长老怕影响你休息,等你恢复好了,再娶妻生子热闹热闹。”
娶妻生子的目的是什么?
像父尊一样再生出一个儿子,继承赤血珠,维持魔宗虚假的威望吗?
危辛顿觉好生无趣。
兴许是心事太多,闭关修炼了几天,仍是不起作用。
他仰躺在地上,在空中变换出一张灵符,匆匆写下一行字,大手一挥,消失的无影无踪。
——吾不想活了。
几个时辰后,面前出现了另一行字。
——为何?
——没劲。
——既然如此,不如来想想怎么个死法吧。
危辛坐起来,居然认真地思索起来。
——毁丹灭体,挫骨扬灰?
——污染灵气。
——大卸八块,分地而葬?
——浪费灵地。
——飞升渡劫,引雷自戕?
——轻则劈成八块,浪费灵地,重则挫骨扬灰,污染灵气。
危辛想了几百种死法,都被对方驳回来了,他也不恼,反倒觉得有趣。
他并不是真的要寻死,惆怅的情绪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中渐渐消散,心情好转,便出门去四处闲转。
玄玑宗处在峡谷里,群山环绕,空气湿润,鲜花灵草自由而茂密生长,不像清观宗矗立在高峰上,易守难攻,却长年累月地见不着几分颜色。
月黑风急,林中竹叶簌簌作响。
一道阴影的林间穿梭,叶尖轻轻一晃,危辛踩上院中老树。
月光映出他长长的影子。
屋内霎时亮了起来。
吱呀。
门扉拉开,云渡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仰头望月,月亮却被树上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容貌年轻,半头白发却似被月光浸染过。
两人对视半晌,危辛高傲地仰起头,一副目空一切的派头。
“魔尊大人深夜到来,所为何事?”云渡开口问道。
危辛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向他。
云渡起身接过,是几株寒兰。
“上次把你屋中的兰花打坏了,这是赔你的。”危辛拍拍手,抱起臂膀。
云渡低头看了看还沾带着泥土的寒兰,嘴角微弯:“多谢,有心了。”
危辛俯视道:“你是如何得知关于赤血珠的事?”
“赤血珠在你身上,这恐怕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吧?”云渡不慌不忙地搬了条板凳,放好寒兰,坐在房檐下与他交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危辛磨了磨牙。
“我若不说呢?”
“那就休怪我先礼后兵了。”危辛顷刻间便闪身在他面前,一掌按住他的脑袋。
“我说。”
“......”
危辛习惯了那些假正经宁死不从的品德,都已经做好把人带回去严刑拷打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人怂得这么快。
他悻悻地撤回内力,顺手在云渡脑袋上拍了拍:“算你识趣,快老实交代。”
“是师尊告诉我的,他说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师尊说的,不关我的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还让不让我说了?”
“说!”危辛咬牙切齿道。
“数万年前,修仙者由各司其职,各修其道,互不干扰,并无正道魔道之分。可自打赤血珠现世,这份祥和便被打破了。有人发现了它的力量,可助人修为暴涨,比起按部就班的修炼来说,这可谓是最好的捷径。”
这种久远的事危辛自然知道,第一任魔尊便是从血海中夺到了赤血珠,收了趋之若鹜的弟子们,正反两道的阵营才逐渐拉开。
玄玑宗默认的规矩便是,谁拥有赤血珠,谁就是魔尊。
哪怕危辛得到赤血珠时,还只是个稚童,依然被拥护为尊主。
“纵观几任魔尊,有谁得到了善终?”云渡缓缓问道。
“人必有一死,岂能都推到赤血珠上?”
“可他们的死法,几乎都是一致的,这你应该最清楚吧?”
危辛瞳孔微缩。
其实,他知道得并不详细。
在他神志刚开时,便开始了与赤血珠漫长的对抗之路,第一次出山便走火入魔,意识癫狂,烧毁数村,被正道盯上了。
之后他便常年呆在玄玑宗闭关修炼,对外界的事务一窍不通。
直到几十年前,他能掌控住赤血珠的力量后,殷长老才开始慢慢教他处理教宗事务。
而他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至于前几任魔尊怎么死的,都是老黄历了,他并不在乎。
思索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他胸前的一缕发丝。
他刚要动怒,就见云渡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半截白发说道:“上次见你时,你还是满头黑发。”
云渡低垂着头,光线昏暗,危辛看不清他表情,有些分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担忧?
“你抬起头来。”危辛命令道。
云渡乖乖抬起头,他凑近仔细一看,压根无法从的他这张死人微笑脸上瞧出什么来。
“你管我黑发白发呢。”他没好气道。
“白发虽然衬得你新尚好看,但还是黑发更健康活力。”
“......现在是讨论头发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云渡轻轻一笑,松开他的头发,仰头笑问:“那你还想讨论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