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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扇玻璃,店内那人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漆黑眼眸晦涩难明,只一秒,他眼睑微垂,侧身和一旁的人说了几句,而后迈开修长的双腿,径直朝店外走来。
第76章
压抑又疯狂
餐厅内灯光明亮,青年话说到一半,却见面前的人蓦地失了神一般,视线越过他,虚虚落在远处。
青年略觉诧异:“陆总?”
下一秒,仿佛被他的声音唤醒,面前的人恍然回神,低垂下眼睑,却并不看他,只稍稍偏头,神色冷峻,薄唇翕动:“抱歉,有点事要处理,失陪。”
嗓音冷淡漠然,语调却透着几分哑涩。
话音落下,径直越过他,往店外走。
青年怔愣了下,下意识回过头,
目光追着离开那人的方向而去。
几秒之后,便见那位惯来深沉疏冷,极难接近的人,走到一对年轻男女面前,主动搭话,且姿态近乎温和。
身旁同行的人低声提醒:“林总?”
青年回神,怔怔收回视线,没敢再多看:“走吧。”
男人双腿修长,步伐虽不显急促,速度却极快,不过几秒时间,便走到了跟前。
叶羡凉略感诧异,尚未出声,面前刚站定的人便率先开口。
“好巧。”
他声线磁沉,压着些许哑意,语调却温和妥帖。
两个字落下,不待面前这两人回应,他的目光便极其自然地从叶羡凉面上掠过,而后落到沈晏身上,好似旧友偶遇,神情自若地搭话:“你们也来这边吃饭?”
叶羡凉眉目轻动,沉默着没出声。
沈晏礼貌应声:“嗯,旁边这家火锅味道不错,来试试。”
陆屹睢微微颔首,“这家火锅确实不错。”他随口应了句,目光再次转向叶羡凉。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叶羡凉面色平静,不躲不避。
她的视线隐隐带着几分探究,被她看着的人却神色自然,不露端倪。
四目相对,他喉结轻滚:“我和朋友约了在这儿吃饭。”
一句话,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听到这话的两人一人神色莫名,一人并不在意。
见状,陆屹睢眸底轻黯,却不过半瞬,他眼睫低垂了一瞬,复又抬眸,看向两人,嗓音含着几分浅淡的笑意:“那不多聊了,回见。”
沈晏点了点头,唇角含笑:“回见。”
叶羡凉礼貌启唇:“再见。”
话落,她径直转身离开,沈晏跟在一旁,一同离开。
两人几步走到旁边的火锅店,踏进店门,再也不见人影。
徒留粤菜馆门前那抹人影,孤寂地停在原地,黯淡的眼眸落在两人消失的位置,良久,薄唇翕动,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一声:“……生日快乐。”
走进火锅店,叶羡凉看了杨珂发来的消息,朝着她说的位置走。
身旁,沈晏若有所思地感叹了句:“陆总倒是没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他也才回国一年,只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偶然见过陆屹睢几次,也听人说过他心思深沉、孤傲难以接近。
但回想他几次和这位陆总见面时的场景,似乎也都……还好,至少每次见了,能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而不是被冷漠疏离地无视。
叶羡凉眼眸微动,随口搭话似的应和了句:“是吗?传闻中他是什么样的?”
于是沈晏和她细数了下曾经听过的八卦,例如陆屹睢从不和别人握手,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一部分人觉得他这是洁癖得令人发指,另一部分人觉得他就是纯粹的冷漠高傲。又例如他商场上的杀伐果断,算无遗漏,接手集团后,短短几年时间,市值翻了好几倍。
叶羡凉默不作声地听着,又想到这几次偶遇的场景,于是大学和现在的两种态度,传闻和现状的截然不同,又让她之前的猜测好像有些站不住脚。
心间微动,她压下那股莫名生出的疑惑,没再继续这话题。
另一边,粤菜馆门前,停留良久的人终于挪动脚步。
却没再回到店里,而是转身去了路边的停车位。
拉开车门,陆屹睢俯身坐进去。
昏暗的车厢内,只有空调运作的浅浅动静,沉寂之中,蜷紧以致僵硬的指骨滞涩地松开,掌心道道深刻的红痕,昭示着主人不平的心绪。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目,漆黑眼眸一错不错地凝在火锅店门口。
刺目的灯光拓进他的眼底,恍惚间,似映出几缕浮动的水光。
车外人声鼎沸,热闹喧嚣,车内却孤寂无声,仿佛被世界遗忘。
直至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赵锦瑞:“你人呢?经理说你早来了,在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又哪儿去了?”
车内回荡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终于回神,陆屹睢闭了闭眼,久未出声的嗓音带着嘶哑:“你自己吃吧。”
安静了两秒,赵锦瑞难以置信,“不是,你约的我,结果让我自己吃?”
沉默片刻,陆屹睢哑声:“……抱歉。”
喑哑倦怠的嗓音,隔着屏幕,都能听出不对。
赵锦瑞不由疑惑:“怎么了?”
话音落下,听筒里却是良久的沉寂。
在这诡异凝固的氛围中,赵锦瑞不由得想到了之前从董宝珠那儿听到的消息。
他张了张唇,迟疑着说:“你……碰见叶羡凉了?”
那些自重逢伊始,就死死克制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寂寥无人的密闭空间内,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骤然崩塌,溃不成军。
眼前又浮现出她对着别人眉眼含笑的画面,在那些他不敢触及的岁月里,在他如见不得光的影子一般卑劣地偷偷接近的时光里,他曾无数次目睹她对那个人的特别。
到如今,就连生日……也是那个人,无所顾忌,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
难言的妒忌冲撞着他的理智,陆屹睢呼吸都开始颤抖,一直落在火锅店门口的眼睛使用过度似的生出难以忍受的酸涩胀痛,刺目的灯光晕成一团光圈,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在临近失控的边缘,他指尖轻颤着,挂断了电话。
车内重归寂静,紧闭的车窗将这处空间与外边的人间烟火隔离开来,偶尔有喧嚣人声传来,却隔了层玻璃,明明极近,却又无法触及的远。
凸起的喉结轻颤着滚动,他薄唇翕动,嘶哑破碎的嗓音低不可闻,语不成调,似徒劳无力的自抚。
“没关系,她喜欢就好……我本来就没资格,对,我没资格,不能惹她生气……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我可以做到的,假装放下,只要能再见到她就可以了,要忍住,不能、不能被她发现……”
一字一句,压抑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