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4
再——”
“我没事。”虞青臣打断,“陛下,臣没有糊涂。”就这么一会工夫,男人面上已经染出一层夺目的霞色,便连眼眶都是鲜红的,仿佛渗着血。
姜敏皱眉,“魏昭说的是,你还是先养养病——”
“陛下。”虞青臣抬手推开魏昭,想要往姜敏身前跪下奏事,却是头重脚轻,扑地要倒。姜敏探手托一下,男人摇晃间便扑在她膝前,“陛下信臣。”
姜敏摸他前额——果然微微发烫。早时让沈矩陪他兄弟二人回京,眼下军中只有一个擅外伤医官,旁的病症只能处置些寻常风寒,只得依他,“你说。”
男人在她膝前仰起脸,“窦玉川出了贵北关自然不能让他回去,徐坚将军已经挫他锐气,如今可以围城,但不可与之急战。”他忍住晕眩道,“窦玉川同北部匪首刘奉节同为废帝旧部,徐坚将军只需围他数日,窦玉川守孤城军心不稳,必定向刘奉节求救——陛下只需命一强军守住壁城,此一战可灭此两患。”
姜敏心中一动,往架上看一眼,“魏昭。”
“是。”魏昭走去翻出北境地势图,在姜敏面前地上徐徐铺开。
男人其实背对着地图,虽不转身,却如同历历在目,“自陛下平定天下,贼寇只余窦玉川据贵北关,刘奉节据弥山州苟延残喘——此一战已经引出窦玉川,再由窦玉川引刘奉节,便是大胜之局。壁城是刘奉节援窦玉川必经道路,陛下只需引一强军守住壁城打散刘奉节,窦玉川没了指望,必死。”他说着身形一晃。
姜敏正在低头看地形图,见状本能地探手,双手扣住男人消瘦的肩臂,从他肩上越过仍然看地图。男人身体微僵,慢慢无法克制依恋,手臂从后抬起,攥住她一角衣襟——放纵自己扑在她怀里。
魏昭立在他身后,分明看见,又垂下眼皮装作不见。姜敏不留意,喃喃道,“壁城……虽然好,那地方无险难守,刘奉节废帝悍将,谁能——”
男人埋在姜敏怀中便倦得睁不开眼,以为她不愿意,急促道,“若窦玉川覆灭,刘奉节见势不妙必定北逃,日后若叫他同辛简氏合力,再拿他就难上加难。如今天下大定——陛下为天下之主,怎么能同此二贼人纠缠数载?等辛简氏缓过眼下这口气,内外皆有患,局面比今日烦难百倍。陛下——”
姜敏低头,见他双颊飞红,“你别说话。”
“陛下——”
“我听懂了。”姜敏掌心贴在他额上,“你这是又烧起来了?”
“陛下——”
“听你的。”
男人通红一双眼定定地望住她,“陛下?”
“虞大人说的很是。”姜敏道,“这次就依你。”见他仍然不动弹,“怎么——依你还不乐意?”
男人终于放下心,慢慢两臂脱力,仰面便倒。姜敏双手扣住他肩膀,用力一带将他掩入怀中。男人只微弱地叫一声“陛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敏感觉他身体发沉,就势拢着昏迷的男人席地坐下,随手扯皮毯裹住,转头问魏昭,“你意如何?”
“阿兄所虑长远,是谋国之道。”魏昭沉吟一时,“只是窦玉川和刘奉节都是当今悍将——贵山有徐坚将军,壁城当由谁领军?”
姜敏指尖搭在男人颈畔,感觉男人滚烫的皮肤下血脉突突直跳,便道,“朕亲领军。”
“此战凶险,陛下不可。”
“朕为天子便当担天下责,成大业哪有那么容易的?”姜敏笑一声,“就这么定了——传旨,命徐坚挫窦玉川锐气,围城坚壁,不许与之决战。命薛焱崔喜转军增援壁城,命常斯明秘密引燕骑军一千转往壁城。御驾即刻往壁城。”
“是。”魏昭站起来,临走前看一眼兄长飞红的脸,“臣那里存着百转固神丹,不如取些?阿兄在白节全靠它救命,极有用。”
必然有用——原本就是姜敏让孙勿给虞青臣配的,在她过白节囤寨时给了魏昭,原以为错过,谁料兜兜转转仍然叫他用上。姜敏道,“朕这也有——只是昨晚才吃过两壶药酒,总要等酒意发散才能用药。”
魏昭暗悔粗心,便出去传旨。
御辇内寂静下来,男人沉重的喘息便鲜明起来。姜敏抬手搭在男人额上——掌下皮肤很烫,眼下却不好分辨是病症还是发散的酒意。姜敏推他在枕上躺下,浸条冷巾子,攥一攥搭在男人额上。
男人昏沉中皱眉,“……陛下。”
“嗯。”
“陛下……”男人念叨一时,便在清凉的适意中慢慢昏睡过去。
……
姜敏往贵山原就隐秘,改赴壁城更无人知。御驾走一日夜在泠水畔扎营。虞青臣一路昏睡,醒来四下漆黑,只有熏笼里火苗跳动。坐起来叫,“陛下——”
无人相应。
男人惶急起来,连声呼唤,“陛下——陛下——”
“收声。”
男人怔住。
车门从外推开,有人登车,下一时火折子哧地一声响,灯烛驱散一室黑暗——温暖跳动的光照亮皇帝清亮一双眼,和唇角柔和一点的笑意。
“陛下——”男人又惊又喜,爬起来原地跪倒,“臣虞青叩见——”
“陛下。”外间一个人叫。
姜敏转头,“怎么?”
齐凌在外回道,“陛下膳食还没用完,怎的就走了——臣给陛下送来?”
虞青臣听得明白,僵在当场。姜敏看他一眼,“送来,再弄个滚热的肉粥。”
齐凌便知虞青臣醒了,“……是。”
男人半日道,“臣……打扰陛下用膳了。”
“嗯。”姜敏点一下头,“你是打扰我吃饭了。”便移身往案边坐下,举着灯烛往他面上照一照,“气色强多了。”
男人怔住,“臣又……失态了?”
“也不是第一回,习惯了。”姜敏放下灯,“只是不知你酒量不济,竟醉了一日夜。”其实也不全是酒量问题,毕竟谁把胭脂醉这等烈酒吃下去两三壶也不能好到哪里去。
男人简直难以承受,“臣……因饮酒御前失态?”
姜敏糊弄道,“西北下雪天寒,烫的烧酒大家暖身,都吃了酒,不单你一个。”
不一时齐凌送饭来摆在案上。姜敏把肉粥给虞青臣,自己就着热汤吃烤馍。男人看见,“臣同陛下吃一样的。”
“你毕竟是病人,今日暂且这样。”姜敏道,“你今日昏着罢了,既然醒了,便知我行军从不带御辇,明日是要乘马赶路的。”
“那是自然。”男人终于笃定自己能够留下,笑意慢慢浸出来,忙低头下去。好半日收敛,见皇帝仍在吃馍,“臣怎么能越过陛下?”便探手取过姜敏啃一半的饼子,又把肉粥推过去。
姜敏一个不防被他取走,倒乐了,“你居然还知道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