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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朕上城,魏昭可歇一日——薛焱和崔喜那里有信过来,即刻禀朕。”
魏昭道,“臣一同去。”
“也使得。”姜敏又问齐凌,“送去了没有?”
“还在熬着……”齐凌道,“要花些工夫。”
姜敏点一下头便往外走。魏昭等皇帝走远才问,“什么要花工夫熬?”
“给虞待诏的热羹。”齐凌悄声道,“虞待诏现在还没起呢……陛下命送饭食去西厢——看样子今日应是不会起了。”
魏昭一滞,“胡说。”一顿足去了。穿过内院去外头时转过头,便见皇帝轻车熟路自己推门入西厢房,里间隐约有炉火的暖光透门而出。
……
姜敏进去男人仍然睡着,走过去俯身拾起男人垂在榻沿的手——微凉,虽然不暖和,却不像先时一般冷得瘆人。这一关应是过了。
姜敏低头看他,棉被下男人的身体薄薄的,若不是呼吸间身体起伏,这个人就跟不存在一样。男人指尖发颤,慢慢撑起眼皮,便笑起来,“陛下。”
“醒了?”姜敏倾身在榻边坐下,掌心搭在男人额上,“好点没有?”
男人在她掌下眨一眨眼,“我没事了。”便支着身体要坐起来。
“还是躺着吧。”姜敏道,“雪一点没停,冷得很,你出去走一回只怕要活不成。”想一想道,“日后给你寻个暖和的去处当差——你这辈子同北地必是无缘了。”
“暖和地方……当差?”男人怔怔重复,“陛下体贴,臣愧受了。”又摇头,“陛下都起身了,臣子还长日高卧,实在不成体统。陛下先回吧,臣……一忽儿就过来。”
姜敏沉默一时,“也使得——你穿得暖和点,去我那里等我,不要乱走,有事吩咐你。”便出内院。齐凌早备了马,同魏昭一处等。三人聚齐,上城门查看守备城防。
县尉李丽姝一早煮了热姜汤在城上分发,看见皇帝盛出一碗,“陛下既来了,赏脸尝一尝。”
姜敏笑道,“多谢李县尉想着朕。”举碗向众军道,“今日诸军同饮此汤,待克此二贼,班师回京,当以中京佳酿告慰诸军辛劳。”
守城军士哪里想到皇帝同自己喝一碗姜汤,一时间兴奋不已,一同举碗高呼,“万岁——万岁——”等三呼已毕,姜敏抬手按一下,“诸军于此苦寒之夜戍守城防,为朝廷用命,朕感怀在心。昨夜至今日守城的诸位由李县尉造册,一例赏银五两——由朕内库支银。”
城上静默片刻,瞬间欢呼声起,几乎要闹翻天,对面平康寨的西北军灰头土脸地看着这边跟过年一样,总觉得天气又冷了三分。 罔?址????抪?????????u???ē?n????0????5???c???m
姜敏说完又道,“自来爵以赏功,朝廷虚悬诸多勋爵之位等待诸位。诸军——斩首夺旗者,以斩首数赏爵赐田。朕静等诸位夺爵取田!”
李丽姝立刻拔一面旗,立于城头挥舞,“陛下真当今圣主也——我等当奋勇杀敌!”
众军齐齐鼓噪,“杀敌——杀敌——”
热闹一过,姜敏吩咐李丽姝道,“今日苦寒,军中弄些热食给大家。”
“遵旨。”李丽姝大声应道,“臣这便命城内架火,城中百姓一道为大家煮热羹。”
姜敏安排了,便由齐凌带着,从城头到城下,连营防的军士也没漏,逐一亲自问候过。壁城守军多半第一回见皇帝,激动得不能自已,便连酷寒天气也不觉得如何了。
姜敏在城上同众军一同吃了大锅煮羹,一直到天擦黑才下城。临走向齐凌道,“朕不用你伺候,你留在城上便是。魏昭文臣——同朕回去。”
“是!”齐凌欢喜道,“臣必定挣个大功劳给陛下瞧瞧。”
姜敏带魏昭回去。二人一路走,魏昭忽然叹道,“武将当真好——以斩首夺旗论功,文臣却难了。”
姜敏不回头,“历朝以勋谋论爵的也不算少,你这是哪里来的感叹?”
魏昭扁一扁嘴,“臣昨夜琢磨一夜,不是也没用上?不瞒陛下,知道阿兄赶在前头献策,臣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同他比什么?”姜敏道,“魏肃公当日一人看顾你们心眼子最多的兄弟二人,还要一碗水端平,当真不易。”
魏昭道,“反正义父偏疼阿兄……陛下也是。”
“虞青臣不计勋爵。”姜敏微觉不快,“你知道这个,少同他拈酸。”
魏昭心中一动,一句“为什么”还没出口,皇帝已经加鞭走远。他知道今日犯了忌讳,若不是仗着义父魏肃公,说不得要吃排头,心下凛然不敢再说话。
皇帝在外院门口下马,也不等魏昭,提步入内。魏昭把马缰绳交给内侍,慢吞吞入内,便见正房灯火通明。魏昭鬼使神差地走近,静立在阶下深暗处。
雪夜寂静,便听里头男人的声音道,“陛下哄我在此处枯等一日。”
“我怎么哄你?”是皇帝的声音。
里间二人君臣分明有别,说的居然都是——“我”。哪里还有半点君臣格局?
不计勋爵——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40章 催命符
姜敏携满身风雪回房,便见虞青臣坐在皮毯子上,倾身伏在熏笼睡着,因为姿势别扭,男人雪白的脖颈向前抻着,拉出的线条修长动人——说不出的好看。
姜敏掩上门,除去斗篷。
男人被响声惊动,看见姜敏抬身坐起,动作间散着的黑发坠一地,发尾落入熏笼孔洞,被炉火燎得燃起来,哧啦一声爆响,屋子里立刻弥漫出焦糊的味道。男人只看着她,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姜敏大步走近,拾在掌中,一刀斩去发尾,“你发什么呆?”
男人坐在地上,魂不守舍地望着她,“陛下哄我在此间t枯等一日。”
“我怎么哄你?”
“陛下命我在这等,说有差事——”男人道,“能有什么差事……哄我的。”言语间目光掠过姜敏肩上堆叠得没有融尽的雪片,便抬手掸落,“陛下上城了?”
姜敏点头,挨他坐下,“如此苦寒,哪有众军用命主帅高卧的道理?”
男人沉默。
姜敏说完才反应过来戳到他痛处,便道,“你不一样,身子不济也是没法子的事。”
“所以陛下哄我——”男人道,“哄我等在此处,守着火炉子苟延残喘。”
“行了。”姜敏道,“你这毛病就是怕冷,日后去暖和的地方当差,什么也不耽误。”
这话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及。男人听得心下发沉,“陛下以为何处暖和?”
姜敏正欲说话,门外魏昭的声音回道,“陛下,臣送晚膳来。”齐凌不在,变成魏昭伺候了。姜敏道,“进来。”
魏昭捧着一只大托盘进来,进门四顾一回见皇帝在熏笼那边围坐,“不如就摆在那里,倒暖和些。”见姜敏无话便过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