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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闭嘴,不许再说。”

“我也猜到萧家与洛盖会说我什么,我确实不是萧家人,那年我逃离奴主,救了林慕遥。是林慕遥帮我脱离追杀。你总是问我,林慕遥有何重要,他是这里唯一了解我过去,想要帮助我的人。”

幼时,族中长辈坐在荒芜的沙漠,念着故乡,说那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故乡武广山脉起起伏伏,绵延数百里。春夏之时,落叶松、香樟树、丁香树、白桦树,花花草草,处处放着香。纵然是乌云密布的天气,总能看到红日拖着乌云,就连吹过山谷的风都是人间仙乐。

八十年前,兰石族人似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在淮国铁骑的驱赶下,背井离乡,来到北部荒原。

老族长颤巍巍,举起开裂的兰石图腾旗帜,领着族人,蜷缩在邻国边境乱石戈壁间。

邻国子民目光充满敌意,避他们如蛇鼠,长矛早已无情地对准他们这群流民。

多年来,月黑风高夜,总有人无声消失。

有人被铁链拖进矿坑,有人被烙铁烫出牲口印记,押上贩奴车,有人被强迫进了烟花之地,婴儿成了邻国人祭祀的牲口。

在迁徙途中,当族里一个小孩被邻国人以残忍的方式分尸时,族人染血的指甲抠进黄沙。

大家朝着老天痛哭,声嘶力竭地呐喊:“回故乡吧,哪怕隐姓埋名,偷跑进去!”

他们跪爬过边境线,迎来的是淮国士兵的无情虐杀。

那一年,五十二双血脚印在城墙上拖出一道道可怖的血迹,守军狞笑着举着火把,扔向族人最后的包袱与尸体。

族人将希望寄托他们一家,凑足所有钱,再次帮助他与双亲,偷偷潜回淮国。

所有人跪着,祈求上天。希望将来寻得机会,重新拿回属于族人自己的土地,荫庇子孙后代,免得子孙跟他们一样,像一只只过街老鼠,一辈子受尽驱赶与流浪。

阿父把浸着汗臭的碎银缝进他的衣襟,阿母低声啜泣,叮嘱他死也不能说出自己是兰石人。

三百人的铜板在风吹雨打中叮当响,他们把希望全压在他这个十岁少年的肩上,全族最后的希望。

回国途中,历经艰难,他们遭受官兵的追捕。阿父咳出最后一口血,阿母推他向前跑去。他抱着爹娘的旧衣,穿越层层森严的哨卡。

他带着父母的遗愿,全族人的希望,继续艰难前行,却一次又一次落入火坑。后来他被卖入奴场,努力挣扎,爬出人间炼狱,一路上受尽追杀。

多年的辗转,那些期望在他的骨缝里结出冰棱,又冷又疼。

在人间爬滚太久,他怕了。

林慕遥说会帮助他,帮他回家,让他带着族人,光明正大地回到故土。他们这才筹谋多年,眼看着实现,转眼又落空。

他对不起林慕遥,更不敢向林见山提起自己是人人喊打的兰石族人,更怕族人想回故土的谋划暴露于世。

萧韫起身,抱起寿带鸟,放进笼子里,沉默片刻,紧绷着身子,涩然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他不是萧家人,没有清清白白的出身。他在赌,赌林见山会不会接受这样狼狈的他,赌林见山是不是也像他的祖先那般,害他族人无家可归。

林见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帮你?”

萧韫松了口气,苦笑道:“你会在先帝面前为我族人说好话吗?你会为了我争皇位吗?不会,林慕遥会。那时,你只会阻挠我,从前我得了武广镇的差事,你千方百计搅黄,让丞相得去,我恨透你了。后来你自己得了羽仙宫的差事,你只会羞辱我,我怎么信你?”

“那次在武广镇,我想去山涧溪谷走走的勇气都没有,不敢提,怕你起疑心。”

林见山心头莫名酸涩,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很笃定地说:“从前是从前,现在不一样!这天下,是我的天下。我答应你,允许你族人回到淮国,回到武广山。什么羽仙宫,不过花百姓的银子寻欢作乐,不建也罢!”

萧韫抬起颤抖的眸子,愣愣地看着林见山,有些难以置信,“当真?不是寻我开心?”

“朕是天子,君无戏言。”

“可是……”萧韫捏了捏他的指尖,“他们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那就打到他们同意!”林见山咬牙切齿地说着,“先把洛盖那贼人杀了再说!好端端,撺掇萧家人,前来害你,是何居心?”

萧韫心里暖暖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处,眼眶又湿又红,低声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吗?从前,族人被冠以厄运,你的先祖说兰石会影响国运,厄运毁了江山社稷。我试过在先帝面前提过兰石,他呵斥过我。我想,大殿之上,那群大臣也是以惑主害国的理由,抨击我……你不怕危害江山的预言吗?你不好奇真的萧蕴在何处吗?”

“不怕,我管你是萧韫,还是张韫,还是赵钱孙李韫,无论你是谁,我只要你,仅仅是你。”

萧韫整个人僵着,如被推上一个飘忽不定的云端,思绪飘到很远之前的沙漠与奴坊,又被林见山的手拉回现实。

他心里酸酸涩涩的,眼眶里的红晕多了几分,“洛炎,父亲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凝聚不灭的光。”

萧韫很久没有说过本名,当了太久的替身,混在异族中,他甚至快忘了自己是谁。

原来的萧家公子,名为萧蕴。后来,萧韫替了他的身份,便给自己取了个名——萧韫。

“林慕遥知道你的本名吗?”

“不知。”

林见山的嘴角莫名微微勾起,有些难为情地说:“因为我小时候很不听话,气到爹娘,我爹娘喊我阿听。”

萧韫瞬间被逗笑,“确实不听话,脾气很臭。”

“你!”林见山一点就炸,喝道:“朕是皇帝,朕最大!给你脸了!”

萧韫软声软气地抱着他的胳膊,捋顺老虎的炸毛,“陛下,我错了,陛下脾气是世上最好的,平易近人,言和色夷。”

“哼。”林见山瞪了他一眼,叫来门外静候的宦官。

紧接着宦官带着一人进来,是满脸沧桑,伤痕累累的扶柳。

萧韫登时抛下林见山,迎了上去,“扶柳……”

扶柳跪在地上,嗷嗷大哭:“公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见山很不爽,摩挲着刚被萧韫摸过的指尖,似乎残留了余温。

他是天子,竟然抛下他?

大不敬,但饶你一回。

“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萧韫摸了摸扶柳的手臂,转头询问林见山,“你打他?”

“哪又如何?谁让他鬼鬼祟祟闯入皇宫,扮成太监,这可是杀头之罪。”林见山甩了甩衣袖,坐在高位之上,等萧韫花言巧语跟他求情。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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