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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沈易安想起周妈妈,她便将话头引到其他地方去。又将周妈妈送来的点心、针线瞒下,一来二回的拖久了时间,沈易安真渐渐忘记了。
梅姨娘失宠这些年,冷眼看着,倒比年轻时更将沈易安琢磨透了,知道他非常吃软,于是劝道:“周妈妈一直都很思念伯爷,只是怕伯爷还在生她的气,私底下哭了好几回。她是长辈,脸上难免过不去。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伯爷略哄一哄,母子团圆岂不和美?”
沈易安低头不语。原本只是调几个得用的丫鬟,让掌中馈的人分派便是。但沈易安之所以私下来找梅姨娘,就是知道长子与柳玉拂不睦。虽然昨日李洵假惺惺说了几句柳玉拂的好话,他也不至于就这么信了。如今若是和乳母讨要,与这府里哪一方势力都不相干……倒也合适。
又听得乳母因思念他而哭了,心中更是酸软一片。
见他没有反驳,低头吃茶,梅姨娘便知道这事儿成了大约八.九分了。也不再多说,只含笑看着他。
沈易安吃了一口茶,只觉得沁香清甜,还隐隐有梅花香气,低头看杯子里,果然漂浮着一些腌渍过的梅花瓣,一时忆起少年往事来:“许久没有尝到你做的蜜渍梅花。”梅花以雪水浸泡酝酿,以蜜渍之,荐酒煎茶都是好味,是梅姨娘的独门手艺。
梅姨娘抿唇一笑,却并不和他叙旧情,恰好此时女儿沈桥来了,便拉着女儿和沈易安说了会儿话。沈易安看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女儿如今也生得亭亭玉立了,更添感慨,口中梅香尚存,心中难得生起一丝愧疚与悔恨。
他固然不后悔和柳玉拂的种种,但耽误了儿女的婚事又累得府中落到今天的地步,还是不禁对自己国过往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此刻只暗暗下定决心,总要想个法子,将儿女们的婚事处置妥当了。
……
沈榶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他这几日劳心又劳力,晚上也睡不踏实,只觉得浑身疲惫的很呢。背也酸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
睁眼看去,身下竟然是一条手臂,而他两手还抱着一人的腰。目光上移,李洵正无奈地看着他,旁边竟还站着拿着擦脸巾的小碗,正用不赞同的神色看着他。
沈榶默默、默默地拥着被子坐起身。
李洵都服了,这小哥儿睡姿可真差呀。在床上打一套拳也不过如此了,李洵甚至怀疑他舍弃了小榻要到床上来,是那小榻太窄施展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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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碗的语气却有些酸溜溜:“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公子撒娇?”
他们几个贴身侍婢,倒不是没有陪睡过。尤其是小时候,和夫人刚去世那阵。但那也是他们睡在外侧,随时准备伺候主子,哪里像小碟,他进来的时候看见小碟四肢都扒在公子身上了,还枕着公子的手臂。
沈榶拥着被子,大脑半天才启动,回忆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尴尬地爬下床:“我昨晚睡迷糊了……公子莫怪。”
李洵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怪还是没怪。
这厢洗漱完了,箸儿带着几个小丫鬟抬了一炕桌的早饭进来,又禀报到:“宫里的人已经来了。”
李洵随口问道:“今日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女官?”
箸儿道:“是顺贵人身边的嬷嬷,也没什么新鲜的,像昨日一般跪在风口诵女诫。”
李洵点了点头,刚要夹菜,却觉得胳膊酸麻。目光四下搜寻了一圈,见沈榶正站在角落里神游天外,把他叫了过来:“过来喂我。”
沈榶:“?啊?”
“你把我的胳膊压得抬不起来,不由你来由谁来?”
众人都笑了,也看得出来公子是在逗小碟玩儿了。沈榶挎着一张脸,还是磨磨蹭蹭,不得不上前投喂。
小碗在一旁举手:“我来我来!”
李洵:“你一边去。”
小碗:TAT
他再次酸溜溜地揽着盏儿的胳膊道:“公子最近格外宠爱小碟呢,我要吃醋了。”
盏儿掩着唇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过她觉得,就算公子多宠爱小碟一些也没什么吧,是小碟跳入水中救了公子,也是小碟鼓起勇气去府外给公子抓来了药,反正她是心服口服的。
李洵却愣了一下:“有吗?”
沈榶也生无可恋:“这是宠爱吗?”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宠爱。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唉,小碗看起来竟然还真的很想要呢,谁能理解他的无助啊。
主仆几人一行吃罢了饭。昨日抄了几房,人都暂时先捆着,待得曲竹院那边的账清出来,对过了再一并送官。今日先清点府里的库房,把库房里的东西一一整理再重新造册,回头再和曲竹院的账本对比:哪些东西的消耗速度异常;哪些东西明明账本上写了,库房里却不在;哪些东西明明报了账,却没有入库。
这些自然不用李洵亲自动手。箸儿带着一群小丫鬟,盯着管库房的人一一整理,李洵在廊下坐了,捧着一盏桂圆雪梨汤喝着,几个管事侍立一旁,俱是额上一头冷汗。
昨日大公子抄了好几房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今日又杀到了库房来。他们只怕哪一笔账对不上,自己也落一个抄家发卖。
李洵喝了两口梨汤便放下了,问道:“伯夫人的嫁妆在何处?嫁妆单子可还在?”柳玉拂总打着伯夫人嫁妆的主意,他疑心已经被挪用了一部分去。
一个管事忙不迭地回话:“夫人的嫁妆全在后头封存着呢。”
“封存?”李洵好奇道:“我去看看。”
这也正合了沈榶的心意:这都是他的预定养老钱呢。一行人跟着管事绕过了两道门,便进了一个小院,院子里有五六间房,此时俱被黄铜大锁锁了,门上还贴着封条,上面盖了福昌伯府和盛国公府两府的大印,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
“夫人的嫁妆都在这里了。自五年前夫人仙去,便封存在这里,钥匙咱们府上并没有,而是在盛国公府三少爷手里。当年清算的单子,也是咱们府上和盛国公府上各一份。”管事的犹豫片刻,对李洵卖了个好:“公子放心吧,夫人的嫁妆咱们时时派人来巡视,一个铜钱都少不了。”
沈榶透过窗缝看去,只见房中大箱子一只摞着一只。其实时下京中公爵至伯爵人家,嫁妆里现银有个三五万两已是多了,毕竟嫁妆里还会附带商铺、庄子、田地、布匹、珠宝……这些也值很多钱的。除了商户人家嫁高门,鲜少有带数额如此之巨的现银。
关云英是在临终前将自己嫁妆里的铺子、庄子和一些不好封存的东西全折了现银,加上她婚后经营有方,才有几十万两的数额。
现在想来,关云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若庄子铺子留着,不说还要另挑选可靠的管事,有柳玉拂和伯府的一众刁奴在旁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