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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行也算是散了,他这下一步?”蒋漕司眉头拧成一团。
“我还是得去一趟平江城。”葛先生同样眉头拧成团。
一个月前,接到世子爷要驻守江南,主持海税司,观风地方时,他就和漕司对着那份旨意对坐愁肠困顿了大半夜。
果然,事儿来了。
“你去吧,现在就起程。我去看着理一理这几年的公务。”蒋漕司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了垂花门,一个婆子从后衙过来,迎着蒋漕司屈了屈膝,双手捧上一份折了两折的宣纸,“禀漕司,夫人打发婢子把这份作业给老爷送过来,夫人说,请老爷看看怎么安排,夫人还说要尽快,免得耽误了二少爷的作业。”
蒋漕司接过那份作业,挥了挥手,“知道了。”
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份作业为什么交给他安排,他二儿子也在府学念书呢!
“漕司,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家都像漕司这样,接了这份作业。”葛先生苦笑连连。
“唉,都是像我这样的那就好了,好歹都是知道轻重好歹的。你赶紧去吧。”
“是,那我先走一步。”葛先生提着长衫前襟,连走带跑往外,蒋漕司走了几步,掉头往旁边院子过去。
儿子的作业也很要紧,先把作业的事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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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栋也就比平江府学晚了那么一会会,就收到了那份作业。
和高先生两人看完,高先生先感慨道:“你看看,尉学政才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这份作业是给学子们指点了一条真正的做学问的路子。”
“尉学政说他要亲自查看每一份作业,整个两浙路这么多学子,他怎么看得过来?”李学栋点着作业上最后几行字。
“你看你这孩子,又犯傻了吧。”高先生捻着胡须,“尉学政身边幕僚多的很呢。这份作业,你得好好做,好好写几篇文章。”
“嗯,先生,我想写写交粮的事儿。”李学栋看着高先生道。
他跟着阿爹去交过粮,阿爹死后,他和大阿姐、二阿姐还有阿囡,越过三堂伯去交粮,省下了八百多个大钱,有了这八百个大钱,他才能重新回到高家学堂,也是因为这八百个大钱,才惹得三堂伯一心一意要捏死他们姐弟五个。
“交粮这事……”高先生捻着胡须沉吟,“你得去一趟县里,去府衙……还是先去见见洪老太爷吧,请洪老太爷帮你参谋着找个合适的人,把昆山县钱粮上的事好好理清楚。
“现在就去吧,让你娘给你拿点礼,再怎么不能空着手。下午的课我替你上。”
“好,我问问枝儿去不去,她前儿说想去城里挑些新鲜的花样儿。”李学栋站起来。
……………………
李金珠坐在车里,低头纳着鞋底,脸色很不好。
车子轻轻一顿,停住了,梅姐急忙掀起帘子,吴妙真从车帘外伸头看进来。
“有事儿?”李金珠问了句,见吴妙真点头,和梅姐道:“在这里歇一歇,让大眼把骡子卸下来喝点水,你去前头茶坊烧壶水,沏点茶。”
“好。”梅姐把线绕到鞋底上,利落的跳下车,回身提起茶叶点心篮子。
吴妙真上了车,大眼赶着骡子把车拉到一片浓荫下,卸下骡子喂水喂料。
“脸色这么不好?”吴妙真仔细打量李金珠。
“刚从华亭县回来。”李金珠一下下用力的拉着纳鞋底的粗绳线。“华亭县的布行管事巧织嫁人了。”
“嗯?”吴妙真打开拎进来的小篮子,打开,捏出一只枇杷慢慢剥着吃。
“嫁的好,书香之家,家底丰厚,是华亭县数一数二的人家,女婿也好,是位才子。”李金珠低着头,长长的针用力扎透厚厚的鞋底。
“嗯?”吴妙真将剥好的枇杷塞进嘴里。
“说是巧织怀上了,不能操劳,布行的事就在那家老爷手里打理。”李金珠接着道。
“我知道这个巧织,她外婆是个厉害人儿,她娘也不错,不错是不错,可就她家那样的,从她太婆起就是织坊的奴儿,一窝子奴儿,世子妃把她们一家从地狱拉出来也就一年,这就能攀上华亭县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吴妙真短促的笑了一声,“这是冲着你,冲着世子妃来的吧?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金珠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事可不能’能怎么办’,也不是不能办的办,而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事儿。”吴妙真又捏了一个枇杷开始剥皮。
李金珠停下,看着吴妙真。
吴妙真看着李金珠,“这样的事儿,你这次不下狠手打回去,明天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一千个,你怎么办?”
“换个管事?”李金珠迟疑道。
“光换掉她可不够,她把布行的事放到她公爹手里,这事事先跟你说了吗?要是没说,是不是就犯了规矩了?要是白纸黑字有这一条最好,没有也没事,这是的事儿搁哪儿都是犯了忌讳,你写个文儿,措辞能多严厉就多严厉,该点到的都要点到,通告给布行内外所有人,把巧珍一家都开革出去。”吴妙真建议道。
李金珠沉默片刻道:“要是这样,巧珍一家?”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就是下这样的狠手,还不一定能震慑得住,你但凡松松手。”吴妙真啧了一声,“世子妃那可是世子妃,也就比皇后娘娘矮了半步,泼天的富贵。”
李金珠抓着鞋底没说话。
“我说说,前儿又来了个汉子,这一趟换了个真真正正的富贵人家读书种子,也不知道他们给这汉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我这眼睛看着,就觉得这汉子是真真正正的看上我了,爱到心里爱的比性命还要紧的那种。”吴妙真一边说一边笑。
“怕不是个戏子吧?”李金珠又惊又笑。
“瞧你这话,这是瞧不起我呢?”
“读书种子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李金珠笑道。
“对啊,这么明摆着的事,他们就能做的出来,唉,这人哪,为了银子,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吴妙真啐了一口。
“也许他们真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李金珠看着吴妙真。
眼前的吴妙真比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年轻漂亮了很多。
“我从来没觉得男人喜欢我不喜欢是个事儿,早先我喜欢银子,这两年觉得银子没意思,做点儿不一样的事儿才真有意思,至于什么事儿,我不能跟你说。”吴妙真捏着个枇杷转来转去。
李金珠明了的’嗯’了一声,世子爷到江南之后,她就忙起来了,这不能说的事儿必定是世子爷的差使。
“这个事儿,你也跟我一样是不是?”吴妙真扯着捏软了的枇杷皮儿一整片撕下来。
“嗯,上个月我去上里镇,在镇上吃饭的时候,隔壁一桌四五个小妮子,坐主座的小妮子矜持得很,拿的一双筷子一半儿缠着丝线,说是她阿娘给缠的,怕筷子硌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