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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看秦仲游,却闻他道:“我早就该忘了他,放下与他有关的一切。”
他与凌丹南擦肩而过,嗓音平静:“此事之后,我便踏仙,再不问凡尘之事。”
“仲游……”
凌丹南再次想要追上,阮清婉却将她拦了下来,温和道:“仙姑也不必那么相信天命术,倘若天命术真的那么有用,那渡方仙君……”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露出了些许悲伤的表情,凌丹南眉头皱起,眼神探寻,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离开。
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偏头去看,正是阮清尘,不由询问:“今日之事,当真如此重大?”
阮清尘没有答话 ,只是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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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和阮清婉是姐弟,他占卜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更清楚,这一天终会到来。
……希望她能念着当年的姐弟情意,放过自己。
壶天城内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已经提前挤到了摇光谷,齐慕方也努力在里面挤着,他贴着前面人的背,后面的人贴着他的背,绝大部分人都开始抱怨了起来,但又舍不得离开。
直到曾华采登上高台,掐诀起阵,开了摇光谷的空间阵法,将谷中空间放大了一倍。齐慕方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果然是渡方剑的传承之日,今日这壶天,可比去年的修真大会还要热闹。”
“这左丘家的孩子过生辰,为何也要在摇光谷?”
“好像是要在这边授剑拜师之后,再回左丘那边继续生辰宴。”齐慕方道:“无论如何,秦尊主到底还是挂念着些挚友之情,不可能带着剑去左丘家传授的,那就太不把渡方仙君放在眼里了。”
“那咱们上次见到的那个……”
“我也看不懂了。”齐慕方有些纳闷,道:“前段时间壶天放出消息,说秦尊主已经杀了廖忱身边的画皮鬼……哎,若真是画皮鬼,杀了也就杀了,若是渡方仙君,我相信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你还真是豁达……”
“快看!”耳畔忽然传来惊呼:“是渡方剑,渡方剑!”
银光萦绕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浮出高台,周围灵光四溢,隐有祥瑞萦绕。
“是,是福泽……”
不需要周围人提醒,当渡方剑被解除所有禁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整个谷中都似乎变得静谧了起来,周围的气也变的格外纯粹,有若春风拂面。齐慕方一脸感慨,道:“有生之年,我竟能亲眼看到渡方剑……它果真是福泽之剑,你看,它身上还在不断涌动着福泽,那定是当年仙君济世之延续!”
“阮其溪的命可真好啊……即便不是仙君转世,定也是福报之人。”
周围一片赞同,齐慕方却闭紧了嘴巴,只顾着盯着那把济世之剑。
“今日有幸,能劳烦这么多同道一起来参加我儿的拜师大典。”左丘翰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笑容堆满了整张脸:“众所周知,我儿当年本应拜秦尊主为师,可因他与渡方仙君极像,又能无师自通的领悟仙君剑法,故而这么多年里,一直学的都是流云飞絮,十八年来,秦尊主代友考察,代友授业,终于,我儿前两日刚刚突破了流云飞絮第四阶!”
在一片叫好之中,左丘翰继续道:“秦尊主的考察终于结束,决定在今日,正式将我儿收入仙君门下,并传以此剑!”
他让开身体,让所有人都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那把熠熠生辉的济世之剑,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把剑,道:“这是,渡方剑,仙君济世之福泽至今仍在流动,我儿真是,三生有幸。”
阮其溪穿着华丽而精致,一身描金白袍,发上金镶玉的羽冠垂着素雅的缎带,缓缓走上高台,情绪激动地跪在了渡方剑前。
当他靠近的时候,渡方剑上面的福泽忽然颤动了起来,台下更多人惊呼出声:“渡方剑,在呼唤他!”
齐慕方也瞪大了眼睛。
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轻轻颤抖的长剑。
“他真的是渡方仙君的转世!!”整个摇光谷都沸腾了起来,有人高呼:“仙君!魂归来兮!!”
“仙君……”不知何人领头,周围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跪下,“魂归来兮——!”
阮清婉凝望着这提前安排好的一幕,唇角上扬。
有了这个造势,他日,阮其溪就是彻彻底底的渡方转世,无人能够再捍卫他的地位。
“这些人疯了吧……”齐慕方也被拉着单膝跪下,低声道:“怎么跟魔教似的……”
“嘘。”明泽林低声道:“渡方剑为他而鸣,看来他的确与仙君有些渊源。”
“可……”明泽林再次按住了他的脑袋,上方已经传来左丘翰的声音:“大家,大家不必多礼,我儿年幼,只是幸运之故,可不是真的仙君转世,大家快快请起,他可担不得如此大礼。”
“请,秦尊主,代友收徒。”曾华采开口,目光微红。秦仲游沉默地走上前去,阮其溪缓缓端起茶水,恭恭敬敬地敬向渡方剑,渡方始终在轻轻地震颤,分不清究竟是悲痛旧主的逝去,还是在欢喜新主的到来。
秦仲游将酒杯拿起,正要浇在剑前,方才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空间被魔气生生撕裂,几根祭奠的白幡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插在了高台两侧,碎石飞溅。
接着,大量的黄纸钱从缝隙之中飘出,糊了无数人一脸。
齐慕方也被飓风逼得后退,阮清婉脸色微变,凌丹南的手再次被人握住,阮清尘立在她身畔,目上的白纱被风吹得飘动不休,他嘴唇紧抿,神色是死寂一般的泰然。
“什么人?!”左丘翰蓦地上前一步,直到那缝隙被撕得越来越大,黑衣男人迈步行出,罡气以他的脚底为中心像四周扩散,修为低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翻飞的黄纸钱中,他嗓音冰冷:“本尊是来,祭奠颜府满门英魂的。”
在他身后,白衣男子缓步行出,他裹着斗篷,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猎猎,发上玉冠高盘,羽带纷飞,目光扫过下方拥挤的人潮,翻飞的纸钱,迎风摆动的白幡,神色哀伤。
齐慕方低声:“是他……”
秦仲游瞳孔微缩:“你还没死。”
颜惊玉与他对视,还未开口,廖忱便朝余秋叶看去一眼,后者当即上前,大声道:“秦仲游,你这个瞎眼昏头的蠢货!阮其溪是我余秋叶的手笔!这百年里,阮清婉一直与我合作,让我画魂,我画了一百年,才终于画出阮其溪这个小颜仙君!!”
阮清婉腾空而起,冷声道:“妖魔所言,岂能相信?!”
余秋叶也清楚自己风评不好,正焦急怎么接话,却见旁侧的颜惊玉也上前一步,嗓音平静:“今日我来,只为问清一件事,当年颜府满门被灭,是否左丘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