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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这里距离地面有将近二十米高,摔下去不死也残,但话到了嘴边,他却没有力气说出来。
悬在半空中的涂焕新还在喃喃自语:“我本来还可以杀更多人,就像我爸爸一样,可惜那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你说,明天的报纸上会出现我的名字吗?我会不会成为我爸爸那样的名人?”
程述已经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了,温热的血不断从撕裂的伤口渗出,顺着手臂不断向下流淌。他大脑一片空白,受伤的手臂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身体因为疼痛和失血不停颤抖。
十多辆警车终于到达,全副武装的警员纷纷从车上下来,有眼尖的人看到了挂在墙边的涂焕新,喊道:“他们在那儿!”
涂焕新低头看着脚下聚集的警员,突然兴奋地大声喊叫起来:“你们听到了
吗?我杀了人!我才是指甲油杀手!”
恍惚间,程述感觉到他慢慢松开了手,紧接着整个人急速下坠,“砰”的一声重重在地面上,霎时间绽开一片殷红色的血花。
程述忽然有些眩晕,他身体几乎完全脱力,仰面躺倒在楼顶,血液混合着石灰粉沾在睫毛上,仿佛一片厚重的帘子,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第210章
祝好提着保温壶推开病房门,没在病床上看到程述的身影,却听到病房里的盥洗室有哗哗的水流声。
她把保温壶放在床头柜,走过去敲了敲虚掩的门,问道:“程述,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刮个胡子而已。”盥洗室的门被拉开,程述下半张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左手拿着刮胡刀,正对着镜子不太熟练地清理下巴上的胡茬。
怎么受伤了还那么臭美。
祝好吐槽他:“几天不刮胡子又不会怎么样,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就不能安分点。”
程述抱怨:“要是什么都听医生的我早就闷死了,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天天就在床上躺着,我只是肩膀受了点小伤,又不是残废了。”
还“受了点小伤”,祝好没好气:“医生都说了,你的伤很严重,不好好护理这条手臂可能会废掉的。”
他被送进医院时除了身上数不清的瘀伤和擦伤外,最严重的就是右肩上被匕首捅出的那个血窟窿,好在并没有伤到动脉、神经或者肌腱,否则很可能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祝好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程述“嘶”了声,一回头,看到他下巴上被刮出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她叹了口气,不由分说从他手里接过刮胡刀,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我帮你。”
程述愣了一下,没有反抗,听话地微微弯下身。
祝好拿着刮胡刀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下颌轻轻刮动,盥洗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刮胡刀划过泡沫和胡茬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逼仄的空间里,祝好能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蒸腾出某些难以言说的气氛。
“咳,好了。”她拿起毛巾擦掉他下巴上的泡沫,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挲着那道血痕:“在你的伤完全好之前我可以勉为其难照顾你几天,你要是有一只手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跟我说,我帮你。”
程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一只手不太方便自己洗澡。”
祝好:……
她没好气:“医生给你缝针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把你的嘴缝起来?”
程述挑起一侧眉毛:“可能是因为我的嘴还有其他用处。”
看他玩味的表情,祝好就知道他一定又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干脆装作没听到,推着他坐到床上,打开保温壶把炖好的骨头汤倒到碗里递给他:“好了,胡子也刮完了,你现在该遵医嘱好好休息了吧?我炖了骨头汤,你先喝一点。”
程述靠在床头,得寸进尺:“我一只手也不方便自己吃饭。”
祝好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你可以学白眼狼用舌头去舔。”
程述嘴角向下一撇,故作委屈地控诉她:“可是我身上的伤口好疼。”
祝好:……
刚才还只是“受了点小伤”,现在怎么就变成“伤口好疼”了?
僵持片刻后,她无奈地妥协了,端起碗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程述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心满意足地喝下了那口汤。
“咚咚咚——”
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秦聿风推开门走进病房,径直走到病床前唰唰两下解开了程述的扣子,把他的病号服扯开:“哟,大英雄,你这伤口缝得还挺好看。”
“……”程述用左手把自己的领子扯回原处,骂道:“你有病吧。”
秦聿风拍了拍病床嘿嘿一笑,说道:“你别说,这床还挺舒服的。”
程述无奈:“舒服?那我也往你肩膀上捅一刀,你就可以住进来了。”
秦聿风也不气恼,皱着鼻子嗅了嗅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好香啊,老程,你吃了什么?”
程述“啪”一下合上保温壶的盖子,警惕地看着他:“爱心病号餐,没你的份。”
“小气,那我点个外卖吧。”
程述似乎对他出现在病房里这件事很不高兴,嘟囔道:“你家里又不是没有餐桌,为什么一定非得来我的病房里吃?”
秦聿风不以为意:“我特地给你申请的VIP特护单人间,住院费都是局里出的,我在这吃个饭又怎么了?”
点完外卖,他放下手机,用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里面正好在播放“指甲油杀手落网”的专题报道,屏幕上明晃晃地放着顾远乔和涂焕新的照片,主持人在镜头前用浮夸的表情和语气解析着这个横跨了二十多年的奇案。
曾经的连环杀人犯去世之后,突然冒出一个很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继承了他的名号,模仿他的手法继续杀人——这么曲折离奇的发展,简直是放在电视剧里头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涂焕新从楼顶坠落时后脑着地,颅骨严重受损,好在救护车来得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从那时起陷入了昏迷,在ICU住了好几天也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而且据医生所说,他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他在坠楼前留给程述的最后两个问题是“明天的报纸上会不会出现他的名字”和“他会不会成为顾远乔那样的名人”——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顾远乔之所以会成为连环杀手,除了他自身的问题之外,童年时期受到的创伤也是导致他心理扭曲的其中一个原因。
可祝好想不明白,涂焕新“子承父业”又是因为什么?
程述问:“涂焕新醒了吗?”
秦聿风:“还没有。”
“那调查有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