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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脸上,他没有想到,十一年后,年少时随手折出来的纸船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还记得那日沙滩松软,光线昏暗,这只帆船他折得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敷衍了事的手工作品。

它不是一个值得被人视若珍宝的物件。

他尚在发呆,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周时也看着那串没有印象的电话号码,略微犹豫几秒才按下接通,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嘈杂的环境噪音。

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里出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手机给我。”紧接着,是一句礼貌而温和的询问,“是林喻之的室友吗?他喝多了,能不能给我发个你们宿舍的定位?我一会儿送他回去。”

周时也没有立刻接话。对方似乎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用打商量的口气和另一个人说:“算了,我给你找个酒店吧。”

林喻之坐在宋忆文对面,紧张到连呼吸都屏住了。桌上那八个空啤酒瓶,只有一个是他喝的,他眉眼间有一点醉意,神志却清醒得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忆文的脸,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窥探出电话那边的反应。

片刻后,宋忆文在惊讶中扬起了眉毛。

周时也冷淡的声音也从手机听筒中传了过来——

“你们在哪儿。”

*

林喻之趴在桌上,内心五味杂陈。他问周时也要电话号码,本意只是想加他的微信,结果微信没加上,反倒派上了更大的用场。

他觉得,周时也应该是在意他的。

如果完全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周时也可以对他醉死在哪里无动于衷,又或者单纯出于道德上的顾虑,把宿舍的地址告诉宋忆文。

但他亲自来了。

可是,这一周以来,周时也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似乎并没有想与他更进一步的意思。

林喻之搞不懂这个男人。

宋忆文客气地朝周时也点了下头,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趴在桌上装睡的林喻之:“醒醒,你室友来了。”

林喻之没有反应。

宋忆文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周时也已经走到了林喻之身边。他半蹲下身,扯过林喻之的左臂挂上自己的左肩,然后是右臂,再拉着两条手臂往下一拽,林喻之的上半身便全部压在了他的背上。

“抓好。”周时也说着,站起身的同时托住了林喻之的两条大腿。林喻之的身体重心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蓦地后仰,险些从他背上滑下去。

他条件反射地收紧了手臂。

这回没法继续装睡了。

心脏跳得飞快,林喻之老实巴交地扒住周时也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刚睡醒的语气哑声低语道:“你来了。”

宋忆文目瞪口呆。

平心而论,林喻之追求的这个室友确实是个无可争议的帅哥。但宋忆文觉得,这个人与温柔耐心细致体贴这些词大约没什么关系,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一股狠劲儿。要不是林喻之素来喜欢运动,把身材练得有模有样,他都要担心林喻之和这个人在一起会挨打。

他快走几步追上去,不太放心地说:“我陪你们一起回去吧。”

“拜——拜——”林喻之冲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周时也脚步不停,宋忆文也走得快了一点。“林喻之,”他按住林喻之的肩,一本正经地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

林喻之对着他连连点头,心中却无限感慨——

不愧是好兄弟,铺垫得真到位。

宋忆文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

从餐馆走回宿舍大约需要一刻钟,但周时也背着一个分量不轻的成年人,一刻钟后,路程才走完一半。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任林喻之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害臊,他忍不住把脑袋埋低一点,趴在周时也的肩膀上小声说:“明天,他们又要说你带坏我了。”

周时也闻言停下了脚:“酒醒了就下去,自己走。”

林喻之立刻道:“我的头还好晕。”

周时也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也没有戳穿,抬脚继续往前走。林喻之又问:“你怎么一直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周时也反问:“哪一个是你?”

“哪一个?”林喻之一愣,惊道,“每天有多少人加你啊?”

“很多。”周时也面无表情地说,“网络诈骗,防不胜防。”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喻之自己也是个“诈骗犯”。他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没回话。周时也偏头瞥了他一眼,又问:“头像是纸船的那个?”

提起那只纸船,林喻之更加心虚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远处飘了飘。

周时也追问道:“那照片是你拍的?”

那张照片是林喻之在自己的书房里拍的,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房子装修得不差。他咬了咬牙,强撑着镇定:“我在网上找的图,怎么了?”

周时也终于打消了这些天来盘踞在心头的疑虑。

看林喻之这个反应,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当年折纸船的那个人。而这个头像,也不是因为他才换上的。

林喻之生怕他还要再问自己的事,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周时也,你母亲原来也在咱们厂里工作过吗?”

*

周时也猛地顿住了脚。

他沉默数秒,缓缓转过头,看着林喻之问:“你怎么知道?”

林喻之被他背着,二人的脸离得极近,可周时也的语气却异样的冷。林喻之感觉得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在车间里听了些传言。”

不可能。周时也把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邱芝早已在厂里打探过,即使在管理层里,厂龄超过十年的员工也屈指可数。车间的工人们根本不知道十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周时也立刻明白,他背着不省人事的林喻之回宿舍的事已经传到了林牧为的耳朵里。

这大概就是林喻之今天下午没有去车间的原因。

他不知道这父子二人都聊了些什么,但他现在可以肯定,林牧为早就知道他是罗韵兰的儿子。

明知道他是谁,却还放任他留在厂里。

周时也继续往前走,语气也缓和了一点:“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林喻之快步跟上,诚实地答道,“真没有了。”

周时也点点头,不再说话。

*

两人肩并肩走进厂区,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林喻之垂头丧气地进浴室冲了个澡,在狭窄的小空间中进行了一番深刻反省——他和周时也好不容易才拉进一点距离,却因为自己一个唐突的问题功亏一篑。

可他实在看不懂周时也。 w?a?n?g?址?F?a?b?u?y?e?í???ü???ε?n????0??????????????

如果周时也对他真的没有感觉,他倒也无意死缠烂打。毕竟,感情讲究个你情我愿。无望地等待,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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