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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地点燃了引线,炸开的裂片至今还扎在他的骨肉里。
是他没有给他们之间留下退路。
林喻之攥紧手机,快步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卧室,又突然顿住脚步。
客厅有一处扎眼的变动——原先摆满法学书籍的书柜腾出了两层,换上了他的书。
除了书以外……
林喻之走近,站在书柜前,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东西。
周时也竟把这些东西也摆了出来。
一只泛黄的纸船静静泊在书柜的素白木板上——是他曾经用作微信头像的那一只。纸船旁边还立着一艘手掌大的手工帆船,橡木船体,亚麻船帆,桅杆上系着血红色的缆绳。这是一个客户送给他的,东西寄到了他们公司,由前台签收,转交给了他。
林喻之对这个客户仍有印象。那时候他刚入职Mankel半年多,这人是他从公司的客户微信群里加上的。虽然最后没有成单,但逢年过节他都会先于林喻之发来祝福消息。
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林喻之咬了咬嘴唇——倘若不是昨天看到那副相框,他绝对不会冒出这样荒谬的念头。送礼是再常见不过的人情往来,他知道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与那人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年春节前夕,对方发来了一条简短的贺岁祝福,他也简短地回复了一句贺词。
“林经理,新春快乐。”
“谢谢。也祝您阖家幸福,来年顺遂。”
再往上,是元旦祝福,继续往上,是中秋节祝福……
平平无奇的聊天记录。
林喻之又翻回到聊天记录的最后那两条。
今年中秋节,这个人没有发来祝福消息。
他忍不住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正传来干脆利落的切菜声。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林喻之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举起手机给那艘手工帆船拍了张照片,边往卧室走边在聊天框中编辑了一句不走心的客套:“今天整理书柜,给它换了一个新的泊位。”又配了一个笑脸表情。
他走到卧室门边,目光在床头柜上那台黑色手机停留了几秒,又看回自己手中。手指先于大脑按下发送,但还没来得及配上图片,床头柜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蜂鸣。
林喻之立刻看了过去,呼吸与表情一同凝固了——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条新消息提醒。
他机械地动了动手指,把刚刚拍好的那张照片一起发了过去,床头柜的方向同步传来“嗡”的一振,还未熄屏的手机再次跳出一条新提醒。
厨房的切菜声仍在继续,林喻之看着微信里那个备注为“石先生”的账号,将下唇咬得泛了白。
这个人是周时也。 网?阯?f?a?B?u?y?e??????????ε?n??????????﹒???????
第48章
白粥在砂锅中翻滚,周时也把切好的香菇丝撒进去,用木勺缓缓搅动。
他从卧室出来时,看见林喻之站在书柜前,目光久久停在那对帆船上。那艘手工帆船是他假借客户之名送出去的,当时他佯装自己有民宿要装修,在Mankel的客户群里询问装修建议,话题抛出还不到三分钟,林喻之的好友申请就跳了出来。
未能签单是很好的送礼托词。
可他与林喻之真正的重逢还要再往前追溯两个月。那时他过得太糟糕,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那一晚的一切却历历在目——他在打工的饭店里意外遇到了林喻之。那晚的林喻之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周时也险些没能认出他来。包间里一共坐了六个人,他们自带了两瓶白酒,后来又叫了一箱啤酒,劝酒声一浪高过一浪,林喻之再一次小跑着钻进洗手间的时候,他也跟了过去。厕所隔间里的呕吐声已经停歇了超过十分钟,他屈指叩了几下门板,里面无人答应,他一脚踹开门,发现林喻之正抱着马桶蜷在瓷砖地上,完全没了意识。
他抱起人就往外走,又喊同事叫了救护车,那群醉醺醺的生意人这时才慌了神。
劝人喝酒致人死亡是要担法律责任的。
第二天,周时也辞掉了饭店的工作。
他在那时就见过了林喻之不肯向命运低头的样子,也知道林喻之不服输的时候有多倔强。可昨天在那间被阴翳笼罩的出租屋里,他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洗手台——没有毛巾,没有牙刷,没有香皂。林喻之将自己所有的生活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他满口谎话。
那根本不是十三箱待搬的私人物品。
那是十三箱无所谓谁来认领的遗物。
砂锅盖被蒸汽顶得咔嗒作响,周时也想起他昨天冷声发问的模样。
——这样做有意义吗?
周时也给不出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可意义重要吗?
意义是活人的枷锁。没有选择的人,思考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小时候他努力读书,是为了带罗韵兰远离那个人渣。后来只身来到岳城,是为了替罗韵兰找回公道。
至于现在——
灶台间的白气模糊了周时也的视线。
现在,他需要林喻之活着。要他的睫毛在晨光里颤动,要他有呼吸,有心跳,有体温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玄关传来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周时也猛然惊醒,这才注意到沸腾的米浆已经扑出锅沿。他匆匆掀开锅盖,把鸡丝倒进粥里,又去给来人开门。
*
林喻之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周时也正蹲在玄关拆纸箱。他把快递员刚送来的镜子从纸箱中取出来,一边检查有无破损,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脏衣服放浴室里,一会儿和床单一起洗。”
林喻之看着那面崭新的镜子一阵恍惚。
就是这样。
破镜不可能重圆,只能换一块新的。
周时也把镜子立在墙角,又把空箱和昨天整理好的瓦楞纸板收在一起,转身进了厨房。林喻之跟到厨房门口,看到那台黑色手机已经被他拿到了厨房里。
也就是说,周时也看到了那两条消息。
“把那船摆出来做什么?”林喻之没头没尾地问。
周时也没作解释,只问了一句:“不喜欢?”
林喻之说:“不喜欢。”
周时也没有立刻接话,林喻之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走?”
“出去等我吧。”周时也说,“我还要煎两个鸡蛋。”
林喻之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鸡蛋滑入热油,周时也把火调小一点,背对着他问:“你想去哪儿?吃完饭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林喻之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身子一歪,倚在了门框上。
“我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说,有的企鹅会突然离开族群,义无反顾地奔向远处的雪山。”他侧过脸看着窗外,仿佛那里也有一座圣洁的雪山似的,“摄影师拍下了一个胖墩墩的、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背影。它要去的地方离大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