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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能说她不是他的女儿,怎么能干脆地跟他断绝了所有关系?
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即便分隔了十六年,这道血脉仍旧是将她带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生下了她,所以她生来就该属于自己,就该受他掌控。
姜映晚禁不住打颤:“儿臣知晓了。”
他微微一笑,目光和煦,仿佛先前那个暴怒冷酷的他只是另一个幻影。
他一边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女儿,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晚晚,你还未回答父皇的问题,你与靖远侯世子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姜映晚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父皇知道了。”
“可是父皇想听你自己说。”他温和的目光中带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姜映晚紧紧咬住唇,在他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中,忐忑地开口。
“儿臣其实也只与他见过几面。”
她说起了自己与靖远侯世子的初见。
……
在她十五岁那年,隔壁空着的院落忽然住进了一户人家,映晗偷听到门丁说那是一位十分英俊的公子,好像是从京城来的,看模样出身不凡,于是兴致勃勃地拉她一起去偷看。
她胆子小,试图劝映晗:“如果爹爹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映晗嗔了她一眼,眉眼生动活泼:“阿姐,你怎么这么胆小,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位公子长得什么模样吗?”
她诚实地摇摇头,小声道:“不……不好奇……”
那位公子就算是潘安再世,也与她毫无关系,可爹娘要是知晓她和映晗偷偷去瞧人家公子了,肯定是要揪着她们耳朵骂的。
映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脸:“阿姐自然是不好奇了,毕竟哪个公子能不喜欢你……”
她却不知晓映晗为什么会这样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明明从小到大,无论是爹娘还是夫子都更喜欢映晗一些。
“哎呀,反正我要去!”
她看着映晗一跺脚,就偷偷从后门溜进了人家的院子里,本来她自己是想走的,但是对映晗又放心不下,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这院子许久没有住过人了,一棵参天的大树矗立在后院里,倒是方便了她俩隐藏。
她与映晗一起藏在树后,与映晗大胆地探着脑袋向外张望不同,她却缩得紧紧的,一丝头发都不敢往外露,生怕被人家发现了给赶出去。
夏天的蝉鸣有些聒噪,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脑子热得发涨,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来了。”映晗的声音中有着异样的兴奋。
而她还晕晕乎乎地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忽然听见了一声冷厉的斥喝:“什么人?”
她心中一惊,忽然被一股力量从树后推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地站稳,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一下子将她吓清醒了。
“对……对不起……”
她磕磕绊绊地低下头道歉,连那人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敢看清。
半晌她才听到那个声音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和妹妹一起来偷看他的,又生怕被他捉住告状到了家里,心里一急就捂住脸转身逃了出去,紧张地连映晗都给落下了。
那天她忐忑不安地坐在家里,害怕收到人家来告状的消息,直到很晚很晚,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映晗才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雀跃激动的笑容。
姜映晚那时还不知晓,住在她隔壁的公子竟然就是勋贵出身的靖安侯世子。
后来他与映晗私下里越走越近,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看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厌恶与鄙夷,姜映晚一直以为是自己那天偷溜进他后院的事惹了他不悦。
直到最后,映晗不顾爹娘的劝阻,抛下家中的一切随他一起私奔回了京城。
再次相见,就到了前世他揭穿她身份的时候。
……
她忐忑地将自己与靖远侯世子的纠葛都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有关映晗的部分。
方才陛下真的是吓到她了,她怕提起映晗会让陛下再怀疑起她的身份。
“所以,晚晚便是在那时与他一见钟情了?”天子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语气却让人感到一阵发冷。
姜映晚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摇着头:“我不喜欢他。”
天子轻悠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晚晚当真一点也不喜欢他?”
“真的!”姜映晚睁着圆圆的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他也不喜欢我。”
靖远侯世子对映晗有多么喜爱,对她就有多么厌恶,而她又不是生来受虐的,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处处鄙夷自己厌恶自己的人呢?
天子微微一笑,伸手摸着她的头:“那样就好,就算晚晚实在喜欢,朕也绝不会答应。”
“嗯嗯。”姜映晚乖巧地在他手下点着头。
天子笑意温和:“晚晚将来的驸马必须得经过父皇首肯,朕的公主可不能随意跟一个男人走了。”
姜映晚掀起眼眸怯怯地望着他:“儿臣就不能不找驸马吗?”
天子默了半晌:“也行。”
“真的?”姜映晚眼中露出喜色。
天子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朕能护你多久便一直护着吧。”
他的晚晚这样单纯,若是嫁给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在他走后磋磨她怎么办?他总不能再气的从地底里爬上来。
如今太子离登基还远着,他得再多告诫太子一番,至少在他走后,太子在继承他的皇位的同时,也要接过他的担子护住晚晚。
第20章
宠爱父亲宠女儿,天经地义!
陛下说会一直护着她。
姜映晚睁大眼睛,心中激起了千层浪,有些惊喜又不敢相信。
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臂,仰面向他确定:“父皇……真的会一直护着我吗?哪怕我犯了滔天罪过?”
天子声音坚定:“君无戏言,无论晚晚犯了什么错,朕都恕你无过。”
滔天罪过?他就是天,只要他不认可,就没人可以判定他的晚晚有错。
便是错了又何妨?他是晚晚的父亲,女儿闯了祸,他这个父亲不该帮着去承担么?
若是连自己最爱的女儿都护不住,他这个皇位坐的也实在太过无能。
姜映晚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浸在了温泉里,暖洋洋,轻飘飘的,软得要化成了一滩水。
“父皇……您真好!”她用湿润润的双眸望着他,声音又软又糯,包含着无尽的依赖与仰慕。
她又不怕他了,明明方才还被他吓得大哭。
天子默默想着,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拿捏中了他的心思,总是能用最讨他喜欢的方式来牵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