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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了个洞,透过小孔,一道细细的粉色碎末状物正顺着圆孔往外输送着什么。

窗外伫立着个俊美男人。

他一袭娇粉色锦袍,耳边簪着小朵大粉牡丹,端的是风流倜傥。

将窓纸烫出个洞后,他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粉色细粉便顺着他的鼻腔往体内游走。

只见他满脸陶醉之色,正要再猛吸一口,这回却面色嫌憎地皱起了眉。

原是那粉末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粘稠又恶臭,不似先前的旖旎芳香。

那口浊气困在他胸腔,下不去出不来。

直逼得他干呕不止。

“忒!好一个不要脸的负心汉。”

豆蔻的情郎哪里是什么痴情种,分明对她半点心思也无。

男人的身影很快被雅间一探出头的姑娘发现,女人们便又争抢开来。

“程郎!今日想要哪个姐妹作陪?”

“程郎,来我这嘛,你都好久没找妾了。”

“来我这,来我这。”

耳鬓簪花的锦袍人温柔一笑,“在下自是舍不得让任何一位美人神伤。”

听他如此浪荡的话语,姑娘们又捂着嘴嬉笑开了。

他是情妖,从情思中生,以情思为食。

程安不过是人间化名。

虽以吸食女子们的情力为生,但情妖自身却从不动情。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即是程安的生存之道。

他容貌昳丽,又对女人体贴入微,本就天然地受女人青睐。只稍一释出妖力催化情思,甚少有人不被他所诱捕。

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在他眼中皆为甘愿送上门的“猎物”。

每锁定一个猎物,他都会赠以环佩金银,女子们的情思被锁在他赠的环佩中,在不与他相见的日子里,相思情就愈渐缠绵,他只需每隔一段时日前来吸食即可。

但比起女子的单相思,他最喜食的,莫过于有情男女的情思。

是以他捕获了楼中大半姑娘芳心,却独独留了个豆蔻。

他想要的是豆蔻和那书生的恋思。

岂料那男人不仅半点情思都无,还害得他吸食了污浊的脏东西。

“臭死了。”程安回想起方才那团黑色物什的滋味,顿时恶心地拧紧了眉。

眼前姑娘们言笑晏晏,他要好好饱餐一顿美食方能补偿自己。

锦袍男人收回思绪正要跟着美人往雅阁走,却隐隐觉察到某道不善的目光。

他混迹沈家驻扎的洛阳城许久,早就练就了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程安下意识环顾四下,恰对上一黑衣少年的锐利双眼。

是季无月。

男人极快地上下扫视少年。

江湖术士的打扮,不妙。

实在怨不得他谨慎。

因招惹的姑娘过多,他不是没引起过沈家除妖人的怀疑。先前他还有法子扼住外泄的妖气,只因近日里受了轻伤,这才一时没管住妖气。

多事之秋,还是先走为上。

程安也顾不上眼前的莺莺燕燕了,脚底抹油般跑得飞快。

他能在洛阳落住脚,跑路的功夫不是白白习得的。

好容易奔至一雕花门前。

他紧着敲了敲门,悄声唤道:“香凝,是我。”

*

傅窈几人顺着梯子拾阶而上。

眼见着方才还在享受莺莺燕燕的粉袍男人这会如临大敌般落荒而逃。

泥鳅一般溜进了人群。

从傅窈的视角看去。

活像朵会跑的粉牡丹。

“这骚包就是程安?”

“夺走洛阳大半女子芳心的梦中情人?”

“……俏程郎?”

少女脸上出现一丝皲裂之色,接连发问道。

这个程安和她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这座楼里,确实只他一人散发着妖气。”

倘若明月楼没有能隐匿自身妖息的大妖的话。

少年手中罗盘随着“粉牡丹”的游走不断调整着方向,终指向一处。

二楼雅阁整齐排开,最尽头之处,是花魁梅香凝的屋子。

这处屋子和旁的都不一样,不似别的雅阁那般浮夸奢华。

若无旁人指引,谁能猜到这般低调的雅间内住着的是明月楼头筹。

那厢梅香凝迅速拉开门收留了程安。

但雅间

内却不止一个男人。

“你让他来做什么?”

南雀不悦蹙眉。

他平生最恨的人便是眼前的骚包。

“我不欢迎的人都能在我房内自由进出,我欢喜的人还进不得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梅香凝已换了身素衣,发间斜插了朵素雅梅花簪,和她冷寂的气质恰好相衬。

她对粉袍人笑面相迎,却不愿正眼看这个男人。

和程安一样,南雀同样是富家子的打扮。只额前绑了根翎羽制的抹额,双耳也挂了雀羽耳坠。

“外头有伙人盯上了我,他能寻到我,你还能安稳几日?”

程安直中要害,问南雀道。

“我可不像你这等龌龊妖物,需以外物压制骚味。”南雀嗤之以鼻,有些得意,“捉妖师认不出我。”

程安早已习惯了南雀这等傲慢的姿态,幸灾乐祸道:“那若是季家的人呢?”

“什么意思?”

粉袍人轻嗅鬓间牡丹,“我听闻你南雀早些年被季家的小少爷拔了翎羽,可不是巧了,外头那人耳下的羽毛坠子好生漂亮呢。”

怎么可能。

那狼崽子怎会来洛阳。

南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厌恶地打量了眼眼前骚包,妥协吼道:“快些滚。”

他示意人翻窗逃走。

“得嘞。”

实则他不过诈他一诈,未料到南雀如此忌惮季家。程安朝装模做样素衣美人抛了个眉眼,随后粉色影子一闪便翻跳出了窗。

*

季无月上前扣门,门却半晌未开。

若在耽搁下去,恐生变故。

少年刚要破门而入,门内便伸出一条雪色胳膊。

“香凝已有恩客了,公子此举怕是不妥。”

她换了素色衣衫,外衫不知被谁褪了去,只露出赤条条的两条雪臂。

发髻松松散散,只一梅花簪半挽。

不难瞧出房内旖旎。

房内似是并未掌灯,梅香凝半个身子都落在黑暗里,借着廊下的火烛,姿容若隐若现。

朦胧见,鬼灯一线。

露出桃花面。[1]

傅窈在她开门的刹那脑中便想起这句话来。

但她分明是朵冷傲寒梅,却强装媚态。

此等香艳场景,傅窈心想季无月怕不是要羞得遁走。

但他只是压下眼,视若无睹般,“你那恩客非人,姑娘且让开。”

梅香凝不以为意,意有所指道:“公子说笑呢?非人?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见人明里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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