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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
她不知晓少年每步都在强忍腐骨之痛,更未看见,阴影里淅淅沥沥坠落的黑血。
……
傅窈蜷在榻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就是江罗那尸化了的脸,以及割破窗棂纸的尸魅的可怖笑意。
“阿窈,天亮还早,怎么不睡?”
她推开门时,果然见沈澈安守在外头。
“睡不着。”
她摇摇头,恰巧瞥见廊角闪过婉心的身影正从西厢退出来。
西厢是季无月的住处。
傅窈心中困惑,这么晚了怎么大家都醒着,又不解她为何去寻季无月。
“婉心姑娘。”她叫住婉心,正想问个明白,就见婉心同自己比着手势,看起来很是急切。
“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困惑的话语落到沈澈安耳内,沈澈安顿了顿,含着三分不情愿的语气,“哦,她说季无月受伤了。”
傅窈愣住,这才惊觉季无月离去时的不对劲来。
*
西厢窗纸透出昏黄烛火。
季无月将中衣褪至腰间,玄色外衫虚掩着狰狞伤口。
少年反手执酒壶,牵出漂亮的背肌线条。
他又在用酒疗伤了。
只是这回的伤要棘手得多,外伤虽包扎好了,但尸毒离心脉极近,要除去并不容易。
门扉在夜风里发出“吱呀”声响,有人进来了。
“出去。”
少年低喝,又道:“婉心姑娘且回吧,我已无碍了。”
他以为是方才来送药的婉心。
“逞强好玩吗?”
身后陡然响起少女的声音,季无月转过头,见傅窈紧锁着眉站在烛光里,看向他的目光含了恼意。
季无月身子僵住一瞬,又蓦然轻笑,故作狎昵问,“深更半夜的,阿窈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睡觉。”
傅窈见到的便是眼前情形:
少年素日里总束得齐整的墨发凌乱散着,有几缕被冷汗黏在颈侧,显出几分水墨氤氲的脆弱。
“你别同我装傻。”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旁人都知道你受伤了,你却不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见她走近,季无月仓皇拢衣襟,反倒扯落了松垮的中衣。
“别看。”
“不能看。”
少年气息慌乱起来。
傅窈虽也面红耳赤,仍是强自镇定取了药粉撒在他伤处。
她指尖挑开黏着皮肉的布料,药粉簌簌抖落,季无月喉间溢出闷哼。
血痕落到少年腰间,那处肌肉弓弦一般紧绷着,腰线清峭,似破土青竹。
她顿了顿,鬼使神差的,伸出指腹拭去那道血痕。
他好像崩得更紧了。
傅窈咬唇,指尖轻颤,忽被他攥住手腕。
“别乱摸。”
“摸不得?”她赌气扯开黏着伤处的布料,指尖故意划过绷紧的腹肌,“我摸不得,换作旁人就摸得?”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季无月耳尖倏地红透,胡乱扯过外袍遮掩,“哪来的旁人!”
他分明是清白之躯!
可心里又忍不住窃喜,为傅窈这份没指明的呷醋之意。
少女绕到他身前正要与之辩驳,却见他脸色白得厉害,额前还出了许多汗,不由慌了神,“怎么会这样,你不会也中了尸毒吧。”
“黄符水……我去端一碗黄符水来。”
她起身,却被季无月拽住了手腕。
他指尖磨挲着她的腕子,有些气弱,“服过了,我用阳泉护住了心脉,只需等尸毒自行散去就好。”
“你确信?”
傅窈低头,瞥见少年指甲竟渐渐呈出紫色,心头又是一紧,“尸毒……会死人吗?”
她突然想起上次季无月受伤时是饮了自己的血恢复的,若真的那般严重,她也不是不能再喂他一些。
季无月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开口截住她的念头,“且放宽心,我不会死,你的血也解不了尸毒,真当你那精血是灵丹妙药了?”
其实傅窈的血还真能化解尸毒,只是季无月的毒靠近心脉,不是一滴两滴血就能化解的。
他不愿意。
“出去罢,兴许明日一早我便好了。”季无月逐客。
“哦。”
少女见他眉眼间有疲倦之色,不忍再叨扰他,正要离去,却看见季无月指尖几乎全黑了。
“你指甲全黑了……”
傅窈声音染上颤意,抬眼才发现他双唇毫无血色。
“我不信你说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用没有。”她拔了剑要为他取血。
季无月两指夹住剑锋阻住她,未料得现在的他正是尸毒攻心虚弱的时候,竟和傅窈争个不相上下。
“铮—”
那柄剑在争夺间落到地上,少年拢住跪跌到自己怀里的人,不叫她有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
下颌搁在她的肩头,低声道:“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不值当。”
这人说的什么胡话,傅窈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对我而言值当不值当。”
又捧起他的脸,“旁的我不知道,但是季无月,我不要你死。”
季无月与怀中人额头相抵,仍是玩笑的语气,不着边际地问:
“若我真的死了,那也是为救阿窈身死,既是救命恩人,阿窈是不是该投桃报李?”
“投桃报李?你都死了我还怎么投桃报李,顶多清明时节多给你烧些纸钱。”
傅窈闻言只觉他是烧糊涂了,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没到那种程度。
季无月失笑,“阿窈说的对,那你可要趁我现在还活着,好好报答我。”
“报答?”傅窈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他憋着坏。
少年松开紧贴的额头,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的脸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他刮了下少女鼻尖,“阿窈且唤我一声哥哥,就算作报答了。”
傅窈被他盯得不自在,脸上又烧起来,一把抱紧了人不让他再看自己。
又因跪坐的姿势不舒服,索性**跨坐在了少年腿上。
“不要。”她趴在他胸前,翁声翁气。
“我们不是兄妹吗,唤一声哥哥有何不可?”季无月揽住她的腰,循循善诱。
她有些羞郝,往常倒没什么,现下却说不出口,不满驳道:“你上回还说不要再唤你兄长,现下却变卦。从前又不
是没叫过,没听够是怎的?”
季无月张了张唇,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那两者是不一样的。
猝然间尸毒攻心,少年目光逐渐涣散,他卸了气力,轻伏在少女肩头。
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傅窈有些慌张,从他怀里起身去察看这人的神色。
但见他半阖着眼,眉心微蹙,似是在忍痛。
少女抚过他颧骨处的剑痕,那是她上回她失手错伤的地方,现在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