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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层浅浅的痂。
现在他受伤又是因为自己。
心里涌上自责,她倾身亲了亲季无月脸颊的剑痕,好像如此,便能让他紧蹙的眉舒展,让他痛意消减几分。
“对不起。”
她又埋回了少年肩头,指尖无意识绞着他的长发。
“阿窈——”
脸颊唇瓣的柔软触感还未消散,少女膝弯又无意间蹭过他腿间,季无月错愕地睁大了眸子,艰涩道:“下去好不好。”
他不经意挪动着双腿,隐秘地扯了扯腿前蔽膝,想叫腿上人下去,看见地上已出鞘的剑后又悔了心思,复拢住她的腰,“罢了,不准走。”
依季无月对傅窈的了解,若让她有可趁之机,她定然不会歇了取血的心思。
“这样压着你不难受吗?我扶你去榻上吧。”
傅窈问,却听到耳畔肩头的呼吸匀长起来,他好像睡熟了。
她便不敢再动。
就着这个姿势与他相偎在一起,渐渐的也阖上了眼……
第74章
傅窈这一觉睡得香甜。
迷蒙转醒时,发觉自己正睡在一软榻上,房内并无季无月的身影。
尸毒那样厉害,他能去哪儿。
她匆忙趿了鞋出门,却遍寻无人,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直到走进院落,她才看到树下伫立着道熟悉身影。
那身影逆着光斜倚在树下,半边身子都浸在破晓雾色里,马尾发梢沾着晨露。
少顷,身影似有所感般转身。
傅窈见季无月无事才稍放下心来,她险些以为他是被那尸毒毒死了呢,遂提着裙裾快步下了木阶,绣鞋刚触到最后一阶木梯,便撞进他猝然抬起的眼波。
少年瞳孔酿着淡淡倦意,偏被斜切进来的天光淬得透亮。
视线触及阶上人的霎那,透亮眸内忽而漫起一层薄雾似的涟漪,涟漪轻晃,荡开某种未能言明的情愫。
傅窈心尖一颤,分明晨风微凉,热意却从耳后蔓开,将方才悬着的心跳都灼成了颤巍巍的蜜糖。
“你什么时候醒的呀,尸毒可解了?”
她踮起足尖去探他的额头,后者则自觉俯身就她。
“怎么还这么热。”
手心下的温度比昨夜褪了些,但仍是有些烫的。
“你当尸毒是那般好消的,许是要再过个三五日吧。”
季无月捉住少女腕子,目光掠过裙裾时顿了顿,约莫是傅窈方才起得急,鞋子半趿着,罗袜滑落至足跟,露出一截莹白的足踝。
“冒冒失失的。”
傅窈听得不明所以,直到眼前人半蹲下来,虎口托着她的足踝将鞋袜往上提。
她蜷了蜷足尖,“我自己来。”他怎么又给她穿鞋呀。
“别动。”
少年掌心稳稳掐住她足踝,神色认真。
“……你用过早饭了吗,一道用饭去吧。”傅窈捏着裙角寻了个话题。
季无月整理好起身,“婆子们正拆蒸笼屉呢,再迟些起,后厨都要将午膳呈上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傅窈揉着空荡荡的肚子不满问。
料想她会如此赖人,季无月从怀中摸出来油纸包,揭开油纸,枣泥香扑在傅窈鼻尖。
“第一笼枣泥糕。”
他促狭侃道:“那时某人抱着软枕睡得正香,若那时扰了她清梦,阿窈说,她是会赖着不起,还是会发通脾气恼了我。”
傅窈被他说得心虚,她清楚两者都是她会做得出来的。
“吃完这一包,再想尝头出炉的枣泥糕就要自己早起了。”
季无月看着她小口咬着糕点,忽然出声。
傅窈愣住,以为是他不愿再帮自己买了,眼巴巴地抬眼望他。
少年轻笑,指腹极自然替人拭掉嘴角碎屑,“暂别几日,我有要事处理,要过个几日才回来。”
“什么要事?你的尸毒还没好就要孤身离开吗。”
听到季无月说要离队,她顿时蒙住。
季无月没说是什么事,只说三五日就能回来,见少女神色怔然,心情很好地弯了弯眉眼,“不过三五日就能回来,阿窈不舍我?”
“我哪有不舍。”
绣鞋踢向他的靴尖,少女又闷闷重复了句:“我没有。”
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我现在便启程了。”
他定定看着傅窈,到底没忍住伸出指腹轻蹭了下她脸颊,“……等我回来。”
见季无月当真转身就走,傅窈情急捞住他的指节,嗫嚅问:“……若是离得远,传讯戒还能用吗?”
后者极力下压上扬的唇畔,“不妨一试。”
*
昨夜尸魅一除,全城还魂的尸首都复归尘土。
江府又挂起了白绫,江老爷则痛心疾首,整日郁郁。
一行人除了劝慰他也没有旁的法子,此事是在他们手上了结,倘若再待在江府未免碍眼,徒惹主人伤心,遂准备收拾一番回客栈。
恰逢此时刀疤脸借满城白事摸回了城,将婉心接了回去。
这行人便只余下傅窈,楚云渺与沈澈安三人。
“接下来我们要在客栈等到季无月回来吗?”傅窈捏了捏怀里糖块,那是婉心临走前揣给她的。
季无月那家伙只说三五日就能回来,却没说此番是去的何处。
楚云渺点头,又道:“答应给蒲先生寻去的千机线被毁,阴泉便拿不到手,我们需得想个法子联络上蒲先生,问他此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日月泉是季家所守之物,纵使他是仙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据了去。
傅窈点点头没再作声,突然四人行变作三人行,还怪不习惯的。
几人正踩着满地纸钱往客栈走,突然斜刺里窜出个泥鳅似的身影,脏兮兮的指头攥住她浅粉裙裾,一团纸便被塞到少女掌心。
“漂亮姐姐,这是有人让我给你的。”小乞儿皮肤黝黑,眼睛缺亮。
纸团被揉皱成一团,摊开后竟在一霎那恢复平整光滑,其上陌生繁杂的纹路如活蛇游走,纹路在纸上凝成一句话:
三日内抵蓬莱洲,有宝相赠。
“这是?”
傅窈将纸张递给另两人端详,楚云渺一眼就认出纸上的符纹仙法流动,结合这行字,她笃定道:“是蒲先生,有宝相赠,应当指的就是阴泉。”
“可是他既托人将这封信送到我们手上,便是身在夜城,缘何不现身,却要我们兜兜转转去蓬莱寻他。”傅窈纳闷。
“仙人做事自有章法,现下不将阴泉还给季家,自是因果未至。”楚云渺沉吟。
话毕,像应了她说的似的,纸面字迹紧接着泛起粼粼波光,那行小字如被水冲刷过般,于一瞬间化作金粉簌簌坠落。
金粉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蓬莱洲的舆图。